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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集:官宦勾结

    密信与压力——公堂寒刃,权势如笼

    阳谷县的公堂,今日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拥挤。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连屋檐下、院墙根都扒着人,黑压压一片,像极了秋后聚在粮囤边的麻雀,眼里满是焦灼与期待。堂外的老槐树被风刮得簌簌响,几片枯叶落在石阶上,却没人顾得上扫——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公堂中央那道挺拔的身影上。

    那是武松。

    他今日没穿平日常穿的粗布短打,而是换上了都监府的青色官袍,腰束玉带,肩覆软甲,虽未佩刀,却自带一股凛然杀气。他手里攥着一卷纸,那是郓哥、何九叔等人的证词,还有从西门府后墙找到的、沾了药渣的油纸残片——这些,都是他跑了三日夜,踏遍阳谷县街巷才凑齐的铁证。方才,他刚把西门庆买通杀手、毒杀武大郎的经过一一陈诉,字字铿锵,连堂外的百姓都听得热血沸腾,有个卖菜的老汉甚至忍不住喊:“武都监说得对!西门庆那厮就该千刀万剐!”

    可这声呐喊刚落,就被一声冰冷的“退堂”掐断了。

    知县陈文昭坐在公案后,头顶的“明镜高悬”匾额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可他的脸却没半分“明镜”的清明。他捏着惊堂木的手微微发颤,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此刻泛着青,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武松,更不敢看堂下怒目而视的百姓。“本……本案案情复杂,涉及……涉及多方,需呈报州府复核,今日先退堂!人犯……押回大牢!”

    “大人!”武松往前一步,声音像砸在青石上,“证据确凿,人证俱在,为何还要复核?”

    陈文昭被他逼得身子一缩,忙端起案上的茶碗,抿了一口冷茶,却没压下喉咙里的发紧:“武都监,此乃……此乃程序!官制如此,本官也……也无可奈何啊!”

    堂下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程序!分明是怕了西门庆的靠山!”

    “我们阳谷县就没天理了吗?”

    “武大郎死得冤啊!”

    有个穿粗布衣的后生,气得抓起手里的窝头就往堂里扔,却被旁边的衙役一把按住,推搡着往外赶。后生挣扎着喊:“放开我!西门庆杀了人,凭什么不判?你们这些官,都是一伙的!”喊声越来越远,最后被淹没在更多百姓的怒骂里。

    西门庆被两个衙役押着,从武松身边走过时,原本苍白的脸上竟浮出一丝得意。他故意放慢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武都监,别白费力气了。这阳谷县,还轮不到你说了算。”他眼里的怨毒像毒蛇的信子,扫过武松的脸,“你兄长的账,咱们慢慢算。”

    武松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若不是还记着“官不与民争”的分寸,他几乎要当场拔拳。但他终究忍住了,只是冷冷地看着西门庆被押出公堂,像看一个即将入坟的死人。

    百姓被衙役们连推带劝地赶走,偌大的公堂渐渐空旷下来,只剩下武松和陈文昭两人。阳光从堂外的格子窗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压抑。

    武松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公案。他的脚步声很轻,却像踩在陈文昭的心上。陈文昭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椅子,掏出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油汗——那汗明明是冷的,却黏在皮肤上,格外难受。

    “陈大人,”武松站在公案前,目光如两柄磨利的寒刃,直直钉在陈文昭脸上,“方才你说,有‘上官行文’要求复核此案。那行文,来自何处?内容为何?”

    陈文昭的手一抖,汗巾掉在地上。他慌忙弯腰去捡,却半天没摸到,最后还是武松弯腰,把汗巾递到他手里。指尖碰到武松的手时,陈文昭只觉得一阵冰凉,像碰到了铁块。

    “这……”陈文昭捏着汗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武都监,此事……此事牵扯太大了。不是本官不愿秉公处理,实在是……实在是上峰有令啊!”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哀求,“那行文,是州府转来的,上面只说‘谨慎核查,勿枉勿纵’,可……可州府的刘通判私下跟我说,这案子……别查太细,免得……免得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不该得罪的人?”武松冷笑一声,“是蔡京府上的人吧?”

    陈文昭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武都监,你……你可别乱说!蔡大人是当朝重臣,咱们……咱们怎敢议论?”他话虽这么说,眼神里的慌乱却暴露了一切。

    武松心里早已透亮。西门庆在东京有靠山,这事他早有耳闻,却没想到竟是蔡京一党。蔡京以“清廉”自居,门生故旧却遍布朝野,阳谷县、州府的官员,怕是早就被他的人打过招呼了。这哪里是一桩命案?分明是权势与国法的较量,是奸佞与正义的死斗。

    他看着陈文昭那副惶恐的样子,忽然想起了武大郎。兄长生前,也是这样怕官,怕权势,每次遇到衙役路过,都要躲得远远的。可就算这样,还是被西门庆害死了。若是连他这个都监都扳不倒西门庆,兄长的冤屈,又要找谁诉?

    “陈大人,”武松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是阳谷县的父母官,百姓信你,才来公堂喊冤。若是连你都护着凶手,这阳谷县的天,就真的黑了。”

    陈文昭垂着头,不敢看武松的眼睛,只是喃喃道:“武都监,我……我也是没办法。我那儿子在东京国子监读书,全靠蔡大人门下的人照拂。若是我得罪了他们,我儿子的前程……就全毁了。我……我只能奉命行事啊!”

    武松没再说话。他知道,跟陈文昭再说下去,也只是白费口舌。这人心里装的不是百姓,不是国法,只是自己的小家和前程。他转身往堂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明镜高悬”的匾额,只觉得无比讽刺。

    风从堂外吹进来,卷起地上的一片枯叶,落在武松的脚边。他弯腰捡起枯叶,轻轻一捏,叶子便碎成了渣。

    暗流汹涌,瓦解证据——爪牙遍地,威胁如毒

    西门庆虽被押进了阳谷县大牢,可他在阳谷县经营多年的势力,却没半分动摇。大牢外,来保和应伯爵正骑着马,往西门府赶。

    来保是西门庆的贴身管家,为人精明,手脚麻利,西门庆的许多脏事,都是他出面办的。应伯爵则是西门庆的“帮闲”,嘴甜,会来事,阳谷县的三教九流,他几乎都认识。两人刚从州府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得意。

    “应二哥,”来保勒住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牢方向,“州府的李通判那边,都打点好了?”

    应伯爵拍了拍腰间的钱袋,笑得眼睛都眯了:“放心,咱带的那五百两银子,李通判收得爽快。他说了,西门大官人是‘误会’,只要咱们把人证物证处理好,这案子就能压下去。”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武松那厮是个硬茬,咱们得快点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来保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大牢里的李三,是咱们早就收买的,此刻应该已经去见王婆了。郓哥那边,我找了周虎那伙人,今晚就去‘拜访’他。还有那几个杀手,州府大牢的张狱卒也收了咱们的好处,会‘好好劝劝’他们。”

    两人说着,催马进了西门府。府里的下人早就等着了,见他们回来,忙迎上去:“管家,二爷,大娘子在正厅等着呢。”

    来保和应伯爵走进正厅,只见吴月娘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佛珠,脸色发白。她见两人进来,忙站起来:“怎么样?我家官人……没事吧?”

    “大娘子放心,”应伯爵上前一步,笑着说,“大官人在牢里安好,李通判已经打过招呼了,没人敢亏待他。咱们只要把外面的事处理好,大官人很快就能出来。”

    吴月娘松了口气,手里的佛珠却还在转:“那就好,那就好。需要什么银子,你们尽管跟我说,只要能救官人出来,多少都给。”

    来保点头:“大娘子放心,银子的事,咱们已经备好了。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与此同时,阳谷县大牢的深处,王婆正坐在囚室的稻草上,唉声叹气。她的头发乱得像鸡窝,衣服上沾了泥污,原本油滑的脸上,此刻满是愁容。她怎么也没想到,西门庆会这么快就被抓了,更没想到武松会这么狠,连郓哥、何九叔都找来了。若是真的判了,她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哐当”一声,囚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狱卒服的汉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这汉子约莫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却很壮实,正是来保安排的李三。

    “干娘,”李三把食盒放在地上,蹲下身,声音压得很低,“我是您远房侄子啊,您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还去您家吃过您做的饺子呢。”

    王婆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有这么个侄子。但她毕竟是老江湖,心里犯疑,嘴上却不表露:“哦……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李三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碟酱肘子、一碟炒鸡蛋,还有两个白面馒头,香气一下子飘满了囚室。王婆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在牢里吃的都是馊饭,哪里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干娘,我听说您出了事,特地来看看您。”李三拿起一个馒头,递到王婆手里,“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王婆接过馒头,却没敢吃,只是看着李三:“你……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李三笑了笑,凑近王婆,声音里带着一丝阴冷:“干娘是个聪明人,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西门大官人托我给您带句话——只要您下次过堂时,翻供说是武松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他不仅保您没事,还会给您家中小儿安排个差事,让他一辈子不愁吃穿。”

    王婆的手猛地一颤,馒头掉在了地上。她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翻供?可……可那些都是真的啊!”

    “真的假的,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李三的笑容淡了下去,“干娘,您可要想清楚。若是您不肯,那您那在城外庄子上做活的小孙子,怕是走路要当心些了。听说那庄子旁边,有不少野狗呢。”

    “你……你威胁我?”王婆的声音发颤,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那小孙子才五岁啊,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不是我们狠心,是干娘不肯识时务。”李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干娘,您好好想想。是保自己和孙子的命,还是保武松那个外人?您想清楚了,明天我再来听您的答复。”说罢,他拿起食盒,转身走出了囚室,“哐当”一声,门又被锁上了。

    王婆坐在稻草上,看着地上的馒头,眼泪越流越多。她想起小孙子上次来看她时,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奶声奶气地说:“奶奶,吃糖葫芦。”那模样,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若是因为她,小孙子出了什么事,她就算死了,也没脸见地下的老伴。

    可若是翻供,武松会饶了她吗?武大郎的冤屈,又该怎么办?王婆的心里像被两只手拉扯着,一边是亲情,一边是良心,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而此刻,郓哥家也正遭遇着一场“劫难”。

    郓哥的家在阳谷县的贫民窟里,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屋顶漏着洞,墙壁上满是裂缝。郓哥和他爹住在这里,他爹常年咳嗽,不能干活,家里全靠郓哥卖水果维持生计。

    今晚,郓哥刚把卖水果剩下的几个铜板放在桌上,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刚想出去看看,门就被“砰”地一声踹开了。五个穿着黑衣的汉子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来保找的周虎。

    周虎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环视了一圈这间破旧的屋子,冷笑一声:“你就是郓哥?”

    郓哥把他爹护在身后,握紧了手里的水果刀:“我是,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来劝劝你,少管闲事。”周虎举起木棍,猛地砸在桌上。桌上的铜板和一个破碗瞬间被砸飞,破碗摔在地上,碎成了渣。“你爹的药罐,我看也别要了。”他说着,又一棍砸在墙角的药罐上,黑色的药汁流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郓哥的爹气得咳嗽起来,指着周虎说:“你们……你们是西门庆的人?我儿子说的是实话,你们凭什么打人砸东西?”

    “实话?”周虎走到郓哥爹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老东西,再敢让你儿子乱说话,下次我砸的就不是东西,是你们父子俩的骨头!”

    郓哥见他爹被欺负,举着水果刀就冲了上去:“放开我爹!”

    可他年纪小,力气也小,刚冲过去就被周虎的手下按住了。一个汉子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让他动弹不得。

    周虎松开郓哥爹,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郓哥面前,居高临下地说:“小猢狲,记住了,不该说的话别乱说,不该管的事别管。不然,下次就不是砸屋子这么简单了。”他说完,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转身走出了屋子。

    门被关上后,郓哥才被松开。他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咳嗽不止的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想起武松对他说的话:“郓哥,别怕,有我在,一定为你武大郎叔叔报仇。”可现在,他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住,还怎么帮武大郎报仇?

    “儿子……”郓哥爹走过来,摸了摸郓哥的头,“别……别再管这事了。咱们老百姓,斗不过那些当官的……”

    郓哥咬着牙,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拳头。他心里知道,他不能放弃。可恐惧像一张网,把他紧紧裹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而州府大牢里,那几个被擒的杀手也正面临着“诱惑”。

    杀手张二被关在单独的囚室里,他双手被铁链锁着,坐在稻草上,脸色苍白。他是西门庆花五十两银子雇来的,本以为只是杀个普通人,没想到会被武松抓住。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若是被判了死刑,他们该怎么办?

    “张二。”囚室的门被推开,狱卒张五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和一碟花生。他把东西放在张二面前,笑着说:“张二,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上面有话,只要你下次过堂时,说你是被武松胁迫,诬告西门大官人,我就能帮你减刑,甚至让你出去。”

    张二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张五拿起酒壶,给张二倒了一杯酒,“你想想,你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若是你死了,他们怎么活?只要你听我的,不仅能活命,还能拿到一笔银子,够你老婆孩子过一辈子了。”

    张二看着酒杯里的酒,又想起家里的老婆孩子,心里不由得动摇起来。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辣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没让他暖和起来,反而觉得一阵冰冷。

    “我……我答应你。”张二放下酒杯,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下次过堂,就说我是被武松胁迫的。”

    张五笑了笑,拍了拍张二的肩膀:“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罢,他拿起酒壶和花生,转身走出了囚室。

    张二坐在稻草上,看着紧闭的门,心里满是愧疚。他知道,他这是在说谎,是在帮凶手逍遥法外。可他没办法,他只想活下去,只想让他的老婆孩子好好活下去。

    孤军奋战,步步维艰——官墙难破,正义路远

    第二天一早,武松就带着张龙、赵虎去了阳谷县大牢,想提审王婆和西门庆。可刚到牢门口,就被牢头拦住了。

    牢头姓李,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平时见了武松都毕恭毕敬,可今天却拦在门口,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武都监,对不住,您不能进去。”

    “为何不能进去?”武松皱起眉头,“我是都监,提审人犯是我的职权,你敢拦我?”

    李牢头连忙摆手:“武都监,不是小的敢拦您,是……是州府派来的推官王大人有令,说此案需统一协调,避免串供,任何人都不能私自提审人犯。”

    “王怀安?”武松的眼神冷了下来。王怀安是州府的推官,平时就和西门庆走得近,这次怕是早就被西门庆收买了。

    “是……是王大人。”李牢头低下头,不敢看武松的眼睛,“王大人还说,若是您要提审,需得先去州府找他签字。”

    武松咬了咬牙,知道跟李牢头纠缠下去也没用。他转身对张龙、赵虎说:“走,去州府。”

    三人骑马赶往州府,一路上,武松的脸色都很沉。他知道,王怀安肯定会故意刁难他,可他没想到,王怀安会做得这么绝,连提审人犯都不让。

    到了州府,武松直接去了推官署。王怀安正在书房里喝茶,见武松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地说:“武都监,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王推官,”武松走到书桌前,“我要提审王婆和西门庆,请你签字。”

    王怀安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扇子,轻轻扇了扇:“武都监,此案案情复杂,涉及甚广,若是私自提审,万一出了差错,谁来负责?”他顿了顿,又道,“再说,州府已经安排了三司复核,等复核结果出来,自然会提审人犯。武都监还是耐心等一等吧。”

    “等?”武松冷笑一声,“等多久?等西门庆的靠山把证据都销毁了,等证人都被你们威胁得不敢说话了,再复核吗?”

    王怀安的脸色沉了下来:“武都监,请注意你的言辞。本官是按程序办事,你若是再这样胡言乱语,休怪本官弹劾你越权办案!”

    武松看着王怀安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他知道,跟王怀安再说下去,也只是白费口舌。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冷冷地说:“王推官,你记住,公道自在人心。就算你能压下此案,也压不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王怀安看着武松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他才不怕什么百姓的悠悠之口,只要有西门庆的银子,有蔡京大人的靠山,就算武松再厉害,也翻不了天。

    武松从州府出来,心里满是憋屈。他本想直接去大牢,强行提审人犯,可张龙拉住了他:“大哥,不可!王怀安就是想激怒你,让你犯错。若是你强行提审,他肯定会弹劾你越权,到时候你不仅帮不了武大郎叔叔,连自己都要栽进去。”

    赵虎也附和道:“是啊,大哥。咱们不能冲动,得从长计议。”

    武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他知道张龙和赵虎说得对,他不能冲动。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兄长的冤屈就真的没人能申了。

    “走,去县衙库房,复核物证。”武松说。他还存有一丝希望,只要物证还在,就算人证被威胁,也能定西门庆的罪。

    三人又赶往县衙库房。库房吏刘全早已在门口等着了,见武松进来,忙迎上去:“武都监,您要复核物证?”

    “是。”武松点头,“把从西门府后墙找到的油纸残片拿来。”

    刘全领着武松走进库房,从一个木盒里拿出几片油纸残片,递到武松手里。武松接过残片,仔细看了起来——可他越看,心里越凉。原本沾在残片上的药渣,已经被人刮掉了一大半,还有几片残片上,沾了黑色的墨汁,把上面的痕迹都盖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武松的声音发颤,“我交给你的时候,残片不是这样的!”

    刘全连忙跪下,脸色发白:“武都监,对不住,是……是小的不小心。昨天整理库房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墨汁,把残片弄脏了。药渣……药渣也是不小心刮掉的。小的罪该万死!”

    武松看着刘全,心里知道,这肯定不是“不小心”,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他手里的油纸残片,原本是最关键的物证,现在却成了一堆没用的废纸。

    “起来吧。”武松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把残片收起来。”

    刘全连忙站起来,把残片放回木盒里,低着头,不敢看武松的眼睛。

    武松走出库房,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提审被拒,物证被毁,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大哥,”张龙走到武松身边,“咱们去传唤街坊证人吧。就算物证没了,只要证人肯说话,也能定西门庆的罪。”

    武松点了点头,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他想起了卖水果的王婆邻居李大嫂,她亲眼见过西门庆去王婆家,只要她肯作证,就能证明西门庆和王婆的关系。

    三人来到李大嫂家。李大嫂家是一间小瓦房,门口挂着一串红辣椒。武松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李大嫂的声音:“谁啊?”

    “李大嫂,是我,武松。”

    门开了,李大嫂探出头来,见是武松,脸色一下子变了,忙说:“武都监,您……您有什么事吗?”

    “李大嫂,我想请你去公堂作证,证明你见过西门庆去王婆家。”武松说。

    李大嫂的脸一下子白了,连忙摇头:“武都监,对不住,我……我记不清了。那天我没看清是谁,说不定是我认错了。”

    “你怎么会记不清?”武松皱起眉头,“上次你跟我说,你清清楚楚看到是西门庆,怎么现在又说记不清了?”

    李大嫂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声音发颤:“武都监,我……我也是没办法。昨天晚上,有几个汉子来我家,说若是我敢去作证,就把我家的房子烧了,还……还会伤害我的孩子。我……我不能去作证啊,我求您了,放过我吧。”

    武松看着李大嫂那副恐惧的样子,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知道,李大嫂是真的被吓坏了,就算他再劝,她也不会去作证了。

    “好,我知道了。”武松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他转身离开,李大嫂连忙关上了门,靠在门上,大口地喘着气。

    武松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心里满是无力。他空有都监之职,一身武力,却连一个证人都保护不了。权势的力量,竟如此可怕,它不需要刀光剑影,只需几句威胁,就能让百姓闭嘴,让证据消失。

    回到都监行辕,武松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两个青衣汉子坐在对面的茶摊里,眼睛一直盯着行辕的大门。他知道,这是有人派来监视他的。

    张龙和赵虎也看到了那两个汉子,赵虎气得攥紧了拳头:“大哥,这伙人太过分了,竟然敢监视您!咱们去教训他们一顿!”

    “不可。”武松拦住他,“他们就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犯错。咱们若是动手,正好中了他们的计。”他顿了顿,又道,“从今天起,咱们行事要更加小心,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把柄。”

    赵虎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却也知道武松说得对。

    晚上,武松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兄长武大郎的照片——那是他找人画的,画里的武大郎,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个烧饼。武松看着照片,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兄长,”他喃喃道,“我对不起你,到现在还没为你报仇。可是你放心,我绝不会放弃。就算前路再难,我也要把西门庆绳之以法,还你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张龙的声音:“大哥,监察御史的行文到了。”

    武松擦干眼泪,站起身:“拿进来。”

    张龙走进书房,递过来一份公文。武松接过公文,打开一看,里面写着:“武松身为都监,越权办案,程序失当,责令其暂停办案,听候发落。”

    武松的手猛地攥紧,公文被他捏得皱了起来。他知道,这是王怀安他们搞的鬼,目的就是让他停手。

    “大哥,”张龙看着武松,眼里满是担忧,“现在怎么办?”

    武松深吸一口气,把公文放在桌上,眼神里重新燃起决绝的火焰:“就算他们让我暂停办案,我也不会停。我会私下调查,一定要找到能定西门庆罪的证据。”

    他知道,他现在是孤军奋战,前路布满荆棘。可他不能放弃,为了兄长,为了阳谷县的百姓,他必须走下去。

    密室交易,金蝉脱壳——暗夜肮脏,权势为桥

    州府大牢的条件,比阳谷县大牢好得多。尤其是西门庆住的囚室,更是格外“优待”——地面铺着干净的稻草,墙上挂着一张旧棉絮,桌上还放着一壶酒、几碟小菜,甚至还有一个暖炉,把囚室里烘得暖暖的。

    西门庆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酒杯,慢悠悠地喝着酒。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判刑,因为他知道,他的银子和靠山,会帮他度过这次难关。

    “哐当”一声,囚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汉子走了进来,斗篷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脸。狱吏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你们都出去。”汉子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官威。

    狱吏连忙点头,转身走出囚室,关上了门。

    汉子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正是州通判李邦彦。他的左脸上有一道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显得格外狰狞。

    西门庆连忙放下酒杯,站起身,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李通判,您怎么来了?”

    李邦彦走到桌前,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冷冷地说:“西门庆,你可知罪?”

    西门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跪倒在地,哭丧着脸说:“李通判,学生冤枉啊!全是那武松挟私报复,构陷于我!他为了给他兄长报仇,不惜伪造证据,胁迫证人,求李通判为学生做主啊!”

    李邦彦冷哼一声,走到西门庆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肩膀:“冤枉?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民怨沸腾,你以为单凭你一句话,就能脱罪?”

    西门庆知道,李邦彦这是在敲竹杠。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李邦彦手里:“李通判,学生知道给您添了麻烦。这是五千两银票,不成敬意。只要您能帮学生脱此大难,学生日后还有重谢。东京蔡府那边,学生也会打点,保您日后前程似锦。”

    李邦彦接过银票,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他在东京买一套大宅子了。

    “起来吧。”李邦彦把银票揣进怀里,“王婆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她会翻供,说是武松严刑逼供。郓哥和那几个杀手,也会改口。”他顿了顿,又道,“不过,那武松是个硬茬,而且民愤甚大,若是就这么放了你,怕是会引起百姓不满。”

    西门庆站起身,连忙说:“李通判,学生有个主意。武松办案程序本就存疑,咱们可以参他一本,说他越权办案,滥用职权,把他调离阳谷县。只要他走了,这案子就能无限期拖延下去,到时候再找个机会,把学生放出去。”

    李邦彦点了点头:“这主意不错。不过,此事需从长计议。你且安心在此‘养病’,外面的事,我会安排。记住,管好你的人,别再节外生枝。若是再出什么事,就算是蔡大人,也救不了你。”

    “是,是,学生记住了。”西门庆连忙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知道,只要李邦彦肯帮忙,他很快就能出去了。

    李邦彦又拿起酒杯,喝了一杯酒,然后重新戴上斗篷的帽子,转身走出囚室。狱吏连忙迎上来,低声问:“大人,都安排好了?”

    “嗯。”李邦彦点了点头,“看好西门庆,别让他出什么事。”

    “是,小的明白。”

    李邦彦走出大牢,坐上马车,往自己的府宅赶去。马车里,他摸着怀里的银票,心里满是得意。西门庆这棵摇钱树,他可不能丢了。只要把西门庆救出来,日后还能从他身上捞更多的银子。

    而囚室里,西门庆看着紧闭的门,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的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武松,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等着吧,我很快就会出去,到时候,我会让你和你兄长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慢慢咀嚼着。在他看来,这牢狱之灾,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插曲。只要有银子和权势,他就能在这世上横行无忌,谁也奈何不了他。

    希望渺茫,微光何在?——暗夜寻踪,一线生机

    夜色渐深,阳谷县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都监行辕的院子里,只有廊下挂着一盏风灯,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照亮了一小片地面。

    武松独立在院子里,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任由寒风刮过他的脸颊。他抬头望着夜空,夜空无星无月,浓云密布,像一块沉重的黑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想起了这几天的遭遇:提审被拒,物证被毁,证人被威胁,监察御史的弹劾……每一件事,都像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他空有一身本领,却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巨兽搏斗,每一拳都落在空处,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兄长的冤屈,难道真的要沉沦于这官官相护的泥沼之中?这朗朗乾坤,莫非真的暗无天日?

    武松的手按在腰间的刀上,指节泛白。他甚至想过,干脆带着张龙、赵虎,冲进大牢,把西门庆杀了,为兄长报仇。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是都监,是朝廷命官,若是知法犯法,不仅会毁了自己,还会让西门庆的人抓住把柄,让兄长的冤屈永远无法昭雪。

    “大哥,天这么冷,您怎么还在院子里?”张龙拿着一件棉袄,走到武松身边,“快穿上,别冻着了。”

    武松接过棉袄,披在身上,却还是觉得一阵冰冷。他看着张龙,声音里满是疲惫:“张龙,你说,咱们还能为兄长报仇吗?”

    张龙看着武松那副落寞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拍了拍武松的肩膀:“大哥,肯定能。就算前路再难,咱们也不能放弃。只要咱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把西门庆绳之以法。”

    武松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他心里知道,张龙是在安慰他。现在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难。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赵虎警惕地拔出刀,大喝一声:“谁?”

    “是我,春桃。”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紧张。

    武松皱起眉头,春桃是孟玉楼身边的丫鬟,她怎么会来这里?孟玉楼是西门庆的妾室,她深夜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开门。”武松说。

    赵虎打开院门,春桃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黑衣,头上蒙着面纱,手里攥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神色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武都监,”春桃走到武松面前,压低声音说,“我家三娘命我送来此物,说……说或许对都监有所助益。”她把纸条递到武松手里,又道,“三娘还说,都监看完后,务必烧掉,不要留下痕迹。”

    武松接过纸条,心里满是疑惑。孟玉楼是西门庆的妾室,她为什么要帮自己?这纸条里的内容,是真的能帮到自己,还是另一个陷阱?

    “你家三娘还有什么话吗?”武松问。

    春桃摇了摇头:“三娘只让我把纸条交给您,别的什么也没说。我……我得走了,若是被人发现,我和三娘都会有危险。”她说完,转身走出了院门,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武松拿着纸条,走到廊下的风灯旁。他展开纸条,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证据可变,人心难测。旧仆花旺,或知玳安底细。”

    花旺?李瓶儿的旧仆?玳安的底细?

    武松的心里一下子活络起来。他记得,李瓶儿是西门庆的第六个妾室,去年刚死。花旺是李瓶儿嫁给西门庆前的仆人,后来李瓶儿嫁给西门庆后,花旺就离开了西门府,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做工。而玳安,是西门庆的贴身小厮,平时跟着西门庆,知道西门庆的很多事情。

    孟玉楼为什么会提到花旺和玳安?难道花旺知道玳安的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又和兄长的死有关?

    武松攥紧纸条,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孟玉楼在这个时候送来这个消息,到底是提示,是试探,还是陷阱?

    他想起了孟玉楼的样子。上次他去西门府查案时,见过孟玉楼一面。她穿着一身素衣,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安静,不像吴月娘那样刻薄,也不像潘金莲那样妖媚。她在西门府里,似乎一直很低调,很少参与府里的事情。

    难道她对西门庆的所作所为,也很不满?所以才会暗中帮自己?

    武松不敢确定。但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无论这线索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去查。

    他把纸条放在风灯的火苗上,看着纸条慢慢烧成灰烬。灰烬被风吹散,落在地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武松抬起头,望向西门府的方向。夜色中,西门府的轮廓黑沉沉的,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的眼里重新燃起决绝的火焰。

    “兄长,”他喃喃道,“不管这线索是真是假,我都会去查。我绝不会放弃,一定会为你报仇。”

    张龙和赵虎看着武松,知道他又重新振作起来了。他们走到武松身边,齐声说:“大哥,我们跟你一起去。”

    武松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书房。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不会退缩,因为他的肩上,扛着兄长的冤屈,扛着百姓的期待,扛着正义的重量。

    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闯下去。因为他是武松,是那个敢打猛虎、敢斗奸佞的武松。

    (本集完)

    第109集 《公堂反转》 的简单内容提示:

    在上级压力下,案件被要求尽快审理结案。再次升堂时,王婆当庭翻供,声称之前受武松刑讯逼供,并编造新的故事否认投毒。郓哥可能在极度恐惧或家人被挟持下,亦改口称之前看错或记不清。关键物证因“保管不当”被宣布无效。西门庆及其律师(讼师)趁机发难,指责武松滥用职权、伪造证据、构陷良民,要求追究武松责任。面对当庭反转的证据和指控,武松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公堂形势急转直下,主持官员可能顺势了结旧案,甚至问责武松。武松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公堂反转?他能否找到新的突破口?孟玉楼提供的线索是否会成为扭转局面的关键?这场官司是否会以西门庆逍遥法外、武松反被治罪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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