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抉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犹如一把锐利的利刃,划破了沉甸甸的云层,将淡金色的光芒洒在了都监行辕的青砖院落之中。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给这个清晨带来了些许温暖。檐角的铜铃还挂着晶莹的晨露,微风吹过,铃声“叮铃”作响,那清脆悦耳的声音轻得仿佛是梦境中的呢喃。然而,院落中的气氛却沉重得几乎可以挤出水来——数十名军汉,身着闪亮的铠甲,手持锋利的刀枪,整齐地站成两排。他们的铠甲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寒霜,在晨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这些军汉们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生怕打扰了这肃穆的气氛,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廊下那个挺拔的身影上,那是一个名叫武松的壮士。
武松站在廊柱旁,他的身影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坚定。他的左手紧紧捏着一份沉甸甸的卷宗,纸页的边缘已经被他的指腹磨出了毛边,显露出岁月的痕迹。这份卷宗里,夹杂着王婆画押的供词、杀手的招认状、郓哥的证词,以及那几片从灶膛灰烬中仔细扒出来的油纸残片——每一页,都浸透着他的兄长武大郎的血泪,记录着一段悲痛的往事。武松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蹭着腰间佩刀的刀柄,那是他当年在景阳冈打虎时所用的刀。刀柄上缠绕的旧布,还留有他年轻时的体温,仿佛在诉说着那段英勇的传奇。
武松的面容刚毅,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屈的英气。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似乎在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他的兄长武大郎,一个平凡而善良的人,却遭遇了不测,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武松知道,他必须为兄长讨回公道,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要一往无前。这份卷宗,就是他追查真相的唯一线索,也是他心中正义的象征。
院落中的军汉们,虽然沉默不语,但他们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对武松的敬意和对正义的期待。他们知道,武松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仇恨,更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正义和秩序。在这一刻,武松不再是孤身一人,他背后有着一群支持他的军汉,他们共同肩负着为武大郎讨回公道的使命。
随着晨光的逐渐明亮,整个院落都被金色的光辉所笼罩。武松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今天,他将揭开真相的面纱,让那些罪恶无处遁形。他将用这份卷宗,用他的勇气和智慧,为兄长讨回一个公道,让正义得以伸张。
廊下的石桌上,摊着那封盖着清河县衙红印的公文。“停止调查,等候核查”八个字,像八根毒刺,扎得他眼睛发疼。他知道,这纸公文背后,是西门庆用银子和权势织成的网——那些联名举报的乡绅,哪个没受过西门庆的好处?县衙里的官员,哪个没吃过西门庆的宴席?他们是想拖,拖到证据凉了,拖到证人变了,拖到他这个“外官”被调走,最后让兄长的冤屈,永远烂在紫石街的泥土里。
“大人……”张龙往前迈了半步,声音压得很低,“县衙的人说不定已经在盯着咱们了,要是硬来……”
武松没有回头,目光望向院外那条通往紫石街的路。晨光里,他仿佛又看到兄长武大郎推着那辆旧木车,车轱辘“吱呀”响着,吆喝声带着麦香:“炊饼——热乎的炊饼——”那年他刚从沧州回来,兄长拉着他的手,把刚出锅的炊饼塞给他,笑得满脸皱纹:“二郎,快吃,还热乎呢!哥给你攒了钱,等你娶媳妇用。”
可后来,兄长没等到他娶媳妇,却死在了自己的炕上。王婆说,兄长七窍流血,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把这个世界看穿;郓哥说,兄长死前,潘金莲端着一碗药,逼着他喝下去……那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国法昭昭,岂容宵小玷污!”武松猛地转过身,胸腔里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喷发,他右手握住刀柄,猛地拔出半尺——“锵!”雪亮的刀光映亮了他的脸,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冰冷的决绝,“冤魂在地下不得安眠,武某岂能因一纸空文便裹足不前!张龙、赵虎!”
“末将在!”张龙和赵虎同时向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得震得院角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点齐三十名精锐军汉,持我令牌,分两路行动!”武松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砸在青石上,“张龙,你带十五人,去西门府正门,直接破门,锁拿西门庆、潘金莲!赵虎,你带十五人,去后院和侧门,堵住所有出口,抓捕来保、玳安!记住,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得令!”两人齐声应道,起身时,眼中满是决绝。
武松将佩刀归鞘,拿起石桌上的卷宗,塞进怀里,又从腰间解下一块刻着“武松”二字的令牌,递给张龙:“拿着我的令牌,若遇阻拦,便说是都监衙门办案,谁敢挡路,以妨碍公务论处!”
张龙接过令牌,紧紧攥在手里。军汉们早已整装待发,刀枪出鞘的声音整齐划一,在晨曦里格外刺耳。武松看着他们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兄长,今日,我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雷霆擒拿,府邸惊变
此刻的西门府,还沉浸在黎明前最后的宁静之中。前院的门房老张头,正坐在门房里打盹,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油条,油条的酥脆外皮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他的呼吸平缓而有节奏,偶尔发出轻微的鼾声,与远处偶尔传来的鸡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宁静的清晨画卷。后院的厨房里,丫鬟小翠正忙着生火,她的动作熟练而迅速,灶膛里的火苗在她的吹气下变得越来越旺,舔着锅底,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地响着,散发出淡淡的米香,弥漫在整个后院。西门府的院墙高耸,青砖绿瓦,显得庄重而古朴。院内花木扶疏,几株古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几只早起的麻雀在树枝间跳跃,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为这宁静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生气。
在西门府的东厢房,书房的窗户微微敞开,书桌上摆放着几卷古籍和文房四宝,墨香四溢。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书籍,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无不透露出主人家的学识与品味。西厢房则是女眷们的居所,绣花绷架上摆放着未完成的刺绣,色彩斑斓的丝线在晨光中闪耀着光泽,绣花针在细腻的布料上穿梭,绣出了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花卉。
西门府的中堂,摆放着几件古朴的家具,红木的光泽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润。正中悬挂着一幅水墨画,画中是一片山水,云雾缭绕,意境深远。中堂两侧的对联,字迹遒劲有力,彰显着主人家的文雅与风骨。在中堂的角落,摆放着一盆精致的盆景,枝叶繁茂,形态各异,仿佛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浓缩于方寸之间。
西门府的花园里,花香袭人,各种花卉竞相开放,色彩斑斓。牡丹雍容华贵,芍药娇艳欲滴,菊花清新淡雅,月季花团锦簇。花园的小径两旁,翠竹挺拔,竹叶随风轻摆,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花园的中央,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荷叶田田,几朵荷花含苞待放,池水清澈见底,几尾金鱼在水中自由游弋,偶尔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西门府的宁静,不仅仅是因为黎明的静谧,更是因为府中人的和谐与安宁。无论是门房的老张头,还是厨房里忙碌的小翠,亦或是书房中沉浸于书海的主人,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共同营造出这个大家庭的温馨与宁静。
书房里,却早已没了宁静。西门庆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寝衣,头发用一根玉簪松松地束着,显得有些凌乱。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透露出他一夜未眠的疲惫。他坐在太师椅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壶冷酒,几个小菜几乎没动,酒壶旁边还散落着几片茶叶。应伯爵、谢希大几个心腹,围坐在桌旁,一个个脸色凝重,像霜打的茄子。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不时交换着沉重的目光,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重大的事情。房间里的气氛显得异常压抑,与外面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武松真是疯了!”应伯爵搓着手,声音里满是恐慌,“竟然敢无视县衙的公文,听说昨晚还把王婆、郓哥都抓了,连派去灭口的人也折了……这要是让他拿到证据,咱们都得完!”
谢希大也跟着点头,眼睛瞟着西门庆:“大哥,要不咱们再找找济州府的李知府?您不是跟他有交情吗?让他再发个文,把武松调走,或者给清河县衙施压,让他们别配合武松!”
西门庆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冷酒,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浸湿了衣襟。他放下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声音嘶哑:“找了!我昨晚就让来保去送信了!可李知府那边还没回信!武松那厮动作太快,咱们怕是等不及了!”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步,手指紧紧攥着拳头:“实在不行,就只能拼了!应二哥,你去联系城外的黑风寨,给他们一百两银子,让他们今晚来府里,把武松的人杀了,再把王婆、郓哥灭口!只要没了人证,武松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定不了我的罪!”
应伯爵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大哥,这可不行!黑风寨的人都是亡命徒,要是被官府抓住,咱们也脱不了干系!”
“都到这份上了,还管得了那么多!”西门庆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要么鱼死,要么网破!我不能就这么等着被武松抓!”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门板被撞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军汉的呵斥声:“开门!都监衙门拿人!再不开门,格杀勿论!”
西门庆脸色骤变,猛地冲到窗边,掀开窗帘一看——前院的大门已经被撞开,十几个身穿铠甲的军汉手持刀枪,正往院里冲!为首的那个,正是张龙!
“反了!反了!”西门庆气得浑身发抖,他抓起桌上的玉如意,猛地摔在地上,“来人!给我拦住他们!谁敢闯进来,就打死谁!”
可他的呼喊,根本没人回应。府里的小厮、丫鬟早就吓得四处逃窜,那些护院更是不敢上前——军汉们手里的刀,闪着杀人的寒光,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去挡。府邸内一片混乱,仿佛末日降临。仆人们惊慌失措,有的躲进了柴房,有的藏在了花园的假山后面,还有的甚至跳进了池塘,只求能暂时避开那些凶神恶煞的军汉。
张龙带着人,很快就冲到了书房门口。他一脚踹开房门,刀指西门庆:“西门庆!你涉嫌谋害武大郎,奉都监大人令,锁拿归案!”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回荡在空旷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响亮。
西门庆还想挣扎,他指着张龙,尖叫道:“你敢!我是清河县的乡绅,我认识济州府的李知府!你们不能抓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但更多的是绝望。他无法相信,自己曾经的权势和地位,竟然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脆弱。
“少废话!”张龙一挥手,两名军汉上前,手里拿着铁链,不由分说地套在西门庆的脖子上。铁链冰凉,勒得西门庆喘不过气,他挣扎着,却被军汉死死按住,动弹不得。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眼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带走!”张龙大喝一声,军汉们押着西门庆,往院外走去。西门庆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府邸,看着那些散落的珍宝,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的富贵,他的权势,都完了。他曾经在这里呼风唤雨,享受着无上的荣华富贵,如今却要被铁链锁着,像一个罪犯一样被带走。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但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与此同时,潘金莲的院落里,也是一片混乱。潘金莲正坐在梳妆台前,春梅端来一碗安神汤,她刚想喝,就听见院外的呵斥声。她手一抖,汤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了?外面是什么声音?”潘金莲声音发颤,抓住春梅的手。
春梅脸色惨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好像是……好像是官兵来了……”
“官兵?”潘金莲心里一沉,她猛地站起来,冲到后窗,想跳窗逃跑。可她刚爬上窗台,就看见赵虎带着几个军汉,正从后院翻墙进来!
“潘金莲!哪里跑!”赵虎大喝一声,纵身一跃,落在潘金莲面前。
潘金莲吓得尖叫起来,她想往后退,却被军汉抓住。一条铁链套在她的脖子上,勒得她几乎窒息。她看着赵虎冰冷的眼神,看着军汉手里的刀,终于明白——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来保和玳安也没能逃脱。来保想从后门逃跑,却被守在那里的军汉抓个正着;玳安更可笑,他想钻狗洞逃跑,结果卡在洞里,被军汉拖了出来,弄得满身是泥。
整个西门府,乱成了一锅粥。丫鬟的哭声、小厮的求饶声、军汉的呵斥声混在一起,往日里煊赫的富贵气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树倒猢狲散的仓皇与绝望。军汉们押着西门庆、潘金莲、来保、玳安,往县衙的方向走去。沿途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围了上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快看!是西门庆!他被抓了!”
“还有潘金莲!那个毒杀亲夫的女人!终于遭报应了!”
“武都头真是好样的!为武大郎报仇了!”
百姓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西门庆和潘金莲的心上。西门庆低着头,不敢看百姓的眼睛;潘金莲则用袖子蒙着脸,哭得撕心裂肺——可这一次,没有人心疼她。
公堂对峙,唇枪舌剑
辰时刚过,清河县衙外就挤满了百姓。有的人扛着锄头,显然是刚从田间劳作归来,锄头上还沾着泥土;有的人提着菜篮子,篮子里装满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显然是准备去市场售卖;还有的人带着孩子,孩子们好奇地四处张望,踮着脚尖努力往衙门口望去,想要一睹即将发生的场面。武松押着西门庆等人来县衙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清河。大家都想看看,这个横行霸道的西门庆,还有那个毒杀亲夫的潘金莲,最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县衙大堂内,气氛庄严肃穆。公案后面,并排坐着两个人——左边是武松,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都监官服,腰系玉带,面容沉肃,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察一切罪恶;右边是清河县知县李大人,他穿着蓝色的知县官服,手里拿着惊堂木,脸上却带着几分不安,时不时地瞟向武松,似乎在寻求他的支持和决断。
大堂两侧,站着数十名衙役,他们手持水火棍,身穿统一的衙役服装,头戴官帽,面容严肃。他们齐声喊着:“威——武——”声音洪亮而有力,沉闷的棍声敲击着地面,震得人心里发慌。衙役们站得笔直,如同一堵人墙,将围观的百姓与大堂隔开,确保了秩序井然。在衙役们的身后,还有几位书吏,他们手持笔墨,准备记录下今天的审判过程,确保每一个细节都不会遗漏。
在大堂的角落里,还站着几位旁听的乡绅和士绅,他们穿着体面的长袍,头戴儒巾,神情严肃。他们来这里,不仅是为了见证正义的伸张,也是为了向百姓展示他们对法律的尊重和支持。在他们身后,一些好奇的百姓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试图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大堂内的情形。
整个县衙的气氛紧张而有序,每个人都在等待着即将开始的审判。百姓们议论纷纷,猜测着西门庆和潘金莲的命运,而衙役们则保持着高度的警觉,确保一切按照既定的程序进行。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中,清河县衙显得格外庄重,仿佛是正义的化身,即将对罪恶进行裁决。
西门庆、潘金莲、来保、玳安,被铁链锁着,跪在大堂中央。西门庆虽然披着重链,却依旧强撑着架子,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大堂,最后落在武松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武都监,你好大的威风!未经官府允许,私闯民宅,锁拿良善,你这是滥用职权,公报私仇!我要上告济州府,告你诬陷好人!”
潘金莲也跟着哭了起来,她趴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声音柔弱得像朵风中的花:“青天大老爷明鉴啊!民妇冤枉!我夫君武大郎,是去年冬天染上恶疾去世的,当时街坊四邻都知道,仵作也验过尸,确实是不治身亡!武都监他……他肯定是因为当年的旧事,对民妇有偏见,才故意诬陷民妇和西门大人!求大老爷为我做主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眼泪,露出手腕上那只银镯子——那是西门庆送给她的,此刻却成了她伪装柔弱的道具。
武松看着他们的表演,面无表情。他拿起惊堂木,轻轻拍了一下桌面:“西门庆,潘金莲,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可有证据?”
西门庆冷笑一声:“证据?我西门庆在清河县做生意多年,从未做过违法乱纪之事!街坊邻里都可以为我作证!倒是你武松,抓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就想定我的罪,未免太可笑了!”
“不相干的人?”武松眼神一冷,看向堂外,“带证人王婆、郓哥,及杀手!”
很快,王婆、郓哥,还有那三个被擒的杀手,被押上了大堂。王婆一进大堂,就吓得腿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被衙役扶着才站稳。她看着跪在中央的西门庆和潘金莲,又看了看公案后的武松,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郓哥则站在王婆旁边,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短打,手里紧紧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紧张,但更多的是坚定。他抬起头,看着知县李大人,声音虽然发抖,却很清晰:“大老爷,我……我有话要说。去年冬天,大郎叔去世前几天,我在紫石街的街口,看到一个人影从王婆的茶坊后门溜出来,怀里揣着东西,往西门府的方向去了。后来我去看大郎叔,他脸色发青,口鼻里有血沫子,潘金莲还拿着一碗药,逼着他喝……”
“你胡说!”潘金莲猛地抬起头,尖叫道,“我什么时候逼大郎喝药了?你一个毛孩子,知道什么!肯定是武松给了你钱,让你诬陷我!”
“我没有胡说!”郓哥急得脸都红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时王婆也在旁边,她可以作证!”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婆身上。王婆吓得浑身发抖,她看着西门庆投来的威胁眼神,又看了看武松冰冷的目光,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可一想到柴房里那濒死的体验,想到西门庆要杀她灭口,她终于咬了咬牙,跪在地上,哭着说:“大老爷,我说……我说!是西门庆和潘金莲,他们两个勾搭成奸,怕武大郎发现,就想杀了他!西门庆让玳安给我送了砒霜,让我混在蜜糖里,再让潘金莲给武大郎喂下去……武大郎喝了药后,没一会儿就死了,七窍都流着血……”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西门庆和潘金莲:“是他们逼我的!我要是不做,他们就杀了我!求大老爷饶我一命啊!”
那三个杀手也跟着招认,说自己是受来保指使,来保是奉了西门庆的命令,要杀郓哥和王婆灭口。来保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证据确凿,他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
西门庆看着王婆和杀手,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他们,尖叫道:“你们……你们都是串通好的!王婆,你这个老虔婆,我给了你那么多银子,你竟然背叛我!还有你们,”他又指向杀手,“肯定是武松打了你们,你们才屈打成招的!我不服!我要上告!”
他转向知县李大人,声音带着恳求:“李大人,您是清河县的父母官,您要为我做主啊!单凭这几个贱民的一面之词,怎么能定我的罪?岂不闻‘疑罪从无’?您不能让武松滥用职权,冤枉好人啊!”
李大人拿着惊堂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知道,武松手里的证据很充分,可西门庆和济州府的李知府有关系,要是定了西门庆的罪,李知府那边,他没法交代。
民心所向,变数暗生
大堂内陷入了沉默。西门庆的狡辩,李大人的犹豫,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站在堂外的百姓,也看出了不对劲,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啊?证据都这么充分了,怎么还不定罪?”
“肯定是西门庆给李大人送了钱,李大人不敢定他的罪!”
“这可不行!武大郎死得那么冤,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这时,堂外突然响起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青天大老爷!武都头查得没错!武大郎死得冤枉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拄着一根拐杖,颤巍巍地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衫,衣服上打着几个补丁,脸上布满了皱纹,却透着一股倔强。
“张老汉?”有人认出了他,“他不是以前在紫石街卖豆腐的吗?和武大郎关系挺好的!”
张老汉走到衙门口,对着大堂跪下,声音带着哭腔:“大老爷,小人张老汉,以前和武大郎是邻居。武大郎为人老实,虽然个子矮,但是个好人,经常给我送热乎的炊饼。他身体一直很好,从来没有什么心疼的毛病,怎么会突然染上恶疾去世呢?”
他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去年冬天,武大郎去世前几天,我晚上起夜,看到潘金莲和王婆在院子里说话,声音压得很低,还时不时地往武大郎的屋里看,神色鬼祟的。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可我年纪大了,胆子小,没敢多问。现在想来,武大郎肯定是被他们害死的!”
“是啊!我也看到了!”一个穿着青色布衫的中年妇人,也从人群里走出来,跪在张老汉旁边,“我是卖菜的王大妈,那天我给潘金莲送菜,看到她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包白色的粉末,还问她是什么,她说是治咳嗽的药。现在想来,那肯定是砒霜!”
“还有我!”一个年轻的小伙也站了出来,“我是紫石街的鞋匠,那天晚上我加班做鞋,看到玳安从王婆的茶坊里出来,怀里揣着个布包,鬼鬼祟祟的,当时我还以为是偷了东西,没想到是送砒霜!”
越来越多的百姓站了出来,有的说看到潘金莲和西门庆私会,有的说听到武大郎死前的惨叫声,还有的说看到西门庆的人威胁街坊邻居,不让他们多嘴。
“严惩凶犯!还武大郎公道!”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紧接着,堂外的百姓都跟着喊了起来。“严惩凶犯!”“还武大郎公道!”的呼声,像潮水一样,震得大堂的屋瓦都在颤抖。
西门庆站在堂前,目光呆滞地望着堂外那些愤怒的百姓,他们的声音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指控他的罪行,声讨他的恶行。他的脸色从最初的镇定自若,逐渐变得苍白如纸,最终彻底惨白。他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用银子收买任何官员,用权势威胁任何街坊邻居,但此刻他意识到,他无法堵住这万千百姓的嘴,无法阻止他们对他的愤怒和谴责。他瘫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潘金莲也不再哭泣,她趴在地上,浑身发抖,仿佛被恐惧完全吞噬。百姓的呼声,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扎在她的心上。她知道,她曾经精心编织的伪装,她那些狡猾的辩解,在百姓的眼睛里,都成了可笑的笑话。她感到自己就像一只被剥去外壳的蜗牛,脆弱而无助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李大人站在堂上,看着堂外激愤的百姓,他们的情绪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无法遏制。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惊堂木,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深知,如果现在不定西门庆的罪,百姓的怒火将会如洪水猛兽般爆发,到时候,他这个知县,也坐不稳了。他拿起惊堂木,刚想用力拍下去,宣布定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衙役匆匆跑了进来,打断了他的动作,让整个场面更加紧张和不可预测。
衙役手里拿着一封火漆密信,他走到李大人身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把信递了过去。李大人拆开信,只看了几眼,脸色就骤变,拿着信纸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铁案将定,黑手再现
堂外的呼声还在继续,百姓们挥舞着拳头,眼神里满是愤怒。武松坐在公案旁,看着李大人手里的密信,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肯定是西门庆背后的人,出手了。
李大人看完信,深吸一口气,他放下信纸,清了清嗓子,对着堂外喊道:“肃静!都肃静!”
百姓们的呼声渐渐小了下去,大家都看着李大人,等着他宣布判决。
李大人转向武松,脸上带着几分为难,语气却很坚决:“武都监,这案子……案情复杂,牵涉甚广,而且……而且济州府的李知府刚刚发来紧急公文,说此案事关重大,需得仔细复核,还要三司会审,才能最终定谳。”
他顿了顿,又对着堂外的百姓说:“各位乡亲,并非本官不想为武大郎做主,实在是此案需要按程序办理。今日暂且退堂,西门庆、潘金莲等人,先收押大牢,等候复核。”
“什么?”堂外的百姓一下子炸开了锅,“怎么能退堂呢?证据都这么充分了!”
“肯定是李知府给李大人发了话,不让定案!”
“我们不服!我们要为武大郎讨公道!”
有的百姓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子,想往大堂里扔,幸好被衙役拦住了。
武松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看着李大人,声音冰冷:“李大人,此案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为何还要复核?三司会审?这分明是拖延时间!”
李大人避开武松的目光,拿起桌上的公文,晃了晃:“武都监,这是济州府的公文,本官也没办法。按律,上官有令,本官必须遵从。”
武松紧握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他深知,李大人所说的“按律”,不过是用来掩饰真相的幌子。济州府的李知府,这个表面上公正无私的官员,实际上已经收受了西门庆的贿赂,企图利用“复核”的程序来拖延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可能会想方设法销毁那些对西门庆不利的证据,或者找到机会将西门庆释放。
西门庆跪在地上,当听到“退堂”和“收押等候复核”的命令时,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他抬起头,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目光看着李大人,嘴角露出一丝阴险而得意的笑容。西门庆心里清楚,他背后的强大靠山终于开始行动了。只要能够拖延足够的时间,他就有机会扭转乾坤,洗脱自己的罪名。
潘金莲则在紧张的气氛中松了一口气,她趴在地上,偷偷地笑了起来。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她相信自己还有生还的机会,她还不用面对死亡的威胁。
武松目睹了西门庆和潘金莲的表情变化,他的怒火在心中燃烧得更加猛烈。他意识到,这场斗争远未结束。西门庆背后的势力比他最初想象的要庞大得多。他不仅要面对西门庆本人,还要面对济州府的那些腐败官员,甚至可能还有更高层的权贵人物。武松知道,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同时也要更加坚定和勇敢,才能在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中取得最终的胜利。
“李大人,”武松站起身,目光扫过大堂,声音洪亮,“今日虽然退堂,但西门庆、潘金莲等人,必须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不许任何人送东西进去!若有差池,本官唯你是问!”
李大人连忙点头:“是!是!本官会派人严加看管,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武松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大堂。堂外的百姓看到他出来,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武都头,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退堂啊?”
“是不是西门庆又找了关系?”
武松停下脚步,看着百姓们期盼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抱了抱拳,声音诚恳:“各位乡亲,多谢大家支持。西门庆背后的势力很大,想拖延时间,但请大家放心,只要有我武松在,就绝不会让武大郎的冤屈石沉大海!我会继续查案,向上官申诉,直到为武大郎讨回公道!”
百姓们听了他的话,渐渐平静下来。有人喊道:“武都头,我们相信你!我们会支持你的!”
“对!我们会帮你收集证据,绝不会让西门庆逍遥法外!”
武松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县衙。阳光已经升高,照在他的身上,却让他觉得有些冷。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他不会放弃——为了兄长,为了百姓,也为了心中的正义,他必须坚持下去。
而在县衙的大牢里,西门庆被关在单独的牢房里。他坐在冰冷的地上,嘴角却带着笑容。他对着牢房外的来保(来保也被关在隔壁牢房)喊道:“来保!你放心!只要等李知府的消息,咱们就能出去!到时候,我一定要让武松,还有那些多嘴的百姓,都付出代价!”
来保听到他的话,也兴奋起来:“是!爷!小的等着您出去!”
牢房外的走廊里,衙役走过,听到他们的对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
本集完
第108集 《官宦勾结》 的简单内容提示:
西门庆在官场的强大靠山,正式介入,利用更高层级的权力向清河县施压,要求“谨慎处理”,甚至可能指责武松程序不当。在上级压力下,案件的进一步审理被强行中断或拖延,人犯虽在押,但定罪过程受阻,可能被要求补充“证据”或改变审理衙门。西门庆的党羽开始活动,可能试图接触甚至威胁关键证人,许以重利或施以恐吓,企图让他们翻供或保持沉默。武松面临来自官方层面的巨大压力,可能被孤立、调离甚至诬陷,查案行动处处受制,举步维艰。面对更高层级的“官官相护”,武松将如何破局?他能否顶住压力,保住现有的证据和证人?西门庆会否借此机会金蝉脱壳?这场正义与权势的角力,最终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