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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镜无痕的警告

    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

    何黎独自坐在公寓的书桌前,笔记本电脑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冷白的光。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像某种缓慢流淌的液态金属,沿着玻璃窗的边缘滑落。自从王梓晨发出警告后,他已经连续三天失眠,每一次闭眼都会看见那些扭曲的时间线——室友婚礼上不合时宜的白色玫瑰,实习生那双与霸凌者惊人相似的眼睛。

    电脑突然发出轻微的蜂鸣声。

    不是邮件提示,不是消息通知,而是一种低频的震动,像是从屏幕深处传来的**。何黎下意识地坐直身体,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屏幕右下角,一个从未见过的图标正在闪烁——那是一面破碎的镜子,裂痕中透出诡异的蓝色光芒。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图标自动展开,占据整个屏幕。黑色的背景上浮现出一行白色小字,用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字体,笔画锋利如刀:

    **“观看,然后选择。你的时间不多了。”**

    视频开始播放。

    首先出现的是一片混沌的灰色。那不是雾,也不是烟,更像是某种被撕碎的空间本身。镜头缓缓推进,穿过那片灰色,何黎看见了——

    第一个世界。

    那是一座倒悬的城市。摩天大楼的尖顶刺向地面,车辆像凝固的雨滴悬挂在半空,行人保持着行走的姿势,但他们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像褪色的底片。街道上,时钟的指针同时指向所有数字,又仿佛从未移动过。画外传来持续的低频噪音,像是无数人在遥远的地方同时尖叫,却被拉长、扭曲成了永恒的嗡鸣。

    “平行世界编号AX-792,”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响起,机械而冰冷,“因关键节点被强行修改,导致时间锚点失效。于修正后第47小时完全崩解。”

    画面切换。

    第二个世界是一片纯白。不是雪,不是光,而是一种吞噬一切的空白。空白中有模糊的人形轮廓在挣扎,他们的动作缓慢得令人窒息,每一次抬手都需要数分钟。其中一个人形转向镜头——如果那还能被称为脸的话——它的五官正在融化,像蜡一样滴落,在下巴处重新凝结成新的器官,眼睛长在了额头上,嘴巴分裂成三瓣。

    “平行世界编号DG-155。时间线干预导致因果链断裂。现实结构开始自我吞噬。”

    何黎感到喉咙发干。他伸手去拿水杯,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第三个世界最令人不安。

    那看起来几乎正常——阳光明媚的公园,孩子们在秋千上欢笑,鸽子在广场上啄食。但仔细看,所有影子都指向错误的方向。人们的动作有微妙的延迟,就像劣质的视频流。一个母亲呼唤孩子,孩子转身微笑,但嘴型与声音差了整整三秒。然后,如同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整个世界开始出现雪花点。先是边缘,然后蔓延到中心。公园、人群、天空,一切都在分解成黑白噪点,最后坍缩成一个闪烁的光斑,消失在黑暗中。

    “这是上周发生的事,”那个声音说,“就在你‘修正’了高中班主任车祸事件的同一小时。”

    何黎的呼吸停止了。

    视频画面切换到一个蒙面人的特写。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衫,脸上覆盖着光滑的银色面具,没有眼孔,没有开口,只有反射着周围微光的曲面。面具表面偶尔会闪过几行快速流动的数据流,像是某种活着的纹路。

    “何黎。”蒙面人开口,声音经过处理,却意外地带着一丝疲惫,“我们观察你很久了。”

    何黎下意识地看向电脑摄像头,仿佛对方真能看见他。

    “你以为自己在修正错误,在拯救悲剧。”蒙面人的身体微微前倾,面具上流动的数据加快了速度,“但你不知道时间是什么。时间不是一条线,而是一张网。你扯动其中一个节点,整张网都会震颤。有些震颤会平息,有些则会撕裂网络本身。”

    屏幕上同时弹出十几个小窗口,每一个都展示着不同的崩坏场景:海水倒灌进燃烧的天空,建筑像软糖一样弯曲,人类变成几何图形的集合体……

    “这些世界都曾真实存在。”蒙面人说,“它们因为像你这样的干预者而消失。不是毁灭,是‘从未存在过’。比死亡更彻底的抹除。”

    何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只是对着空房间低语:“你们是谁?”

    仿佛听到了他的问题,蒙面人继续说:“我们被称为‘镜无痕’。我们的职责是维护现实结构的稳定。不是保护某个特定世界,而是确保多元宇宙的整体性不被破坏。”

    他停顿了一下,面具上的数据流突然变成刺眼的红色。

    “你的每一次干预,都在加速你所在世界的崩坏进程。你室友的突然结婚,霸凌者弟弟的出现——这些只是表层症状。深层结构已经开始龟裂。继续下去,你的世界将在六个月内达到临界点。”

    何黎想起王梓晨的话:“时间线有自我修复能力……”

    “自我修复的前提是损伤不超过阈值。”蒙面人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已经越界了。三次重大修正,十七次微小调整,每一次都在削弱现实的韧性。现在,裂缝已经产生。”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复杂的多维图表,何黎看不懂那些符号,但他能看懂那条急剧下降的红色曲线,以及标着“当前世界”的光点正在向悬崖边缘移动。

    “停止所有行动。”蒙面人的声音变得强硬,“停止使用你的能力,停止试图‘修正’过去。接受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包括它的痛苦和不公。”

    “如果我不呢?”何黎听见自己问,尽管他知道对方听不见。

    面具上的数据流凝固了一瞬。

    “那么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蒙面人说。他没有解释“必要措施”是什么,但语气中的寒意穿透了屏幕,“我们宁愿失去一个世界,也不能让崩坏蔓延到相邻的维度。这是最后通牒。”

    视频开始闪烁。

    “记住,你看到的这些影像,都曾是一个人的家乡,一个人的全部。”蒙面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不要让你的世界成为下一个。”

    屏幕骤然变黑。

    几秒钟后,电脑恢复正常桌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图标,没有记录,没有缓存文件。只有何黎急促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

    他缓缓靠向椅背,感到一阵眩晕。窗外的城市依然灯火通明,但此刻在他看来,那些光芒变得脆弱而不真实,像是画在纸上的图案,随时可能被撕碎。

    书桌上,他和大学室友的合影里,那个声称“永不结婚”的男孩笑得很灿烂。何黎记得,在原时间线里,这张照片应该在两年前的一次争吵后被撕毁。

    他修改了那次争吵。

    现在照片还在,但照片里的人已经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何黎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就是这只手,曾经伸进时间的缝隙,拉回坠落的生命,改写注定的结局。他曾以为那是救赎,是礼物。

    现在他触摸到的,只有冰冷的、逐渐蔓延的裂痕。

    电脑屏幕突然又亮了一下,弹出一行小字,随即消失:

    **倒计时开始:179天23小时59秒。**

    窗外,一片梧桐树叶从枝头脱落。它在风中旋转下落,但在触及地面的前一秒,何黎清楚地看见——它停顿了一帧。

    就像视频里那个迟了三秒微笑的孩子。

    现实正在打嗝。

    而他是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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