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揽月一阵眩晕,“什么?怎么会突然晕厥?发生什么事了?”
陈升面露难色,“太皇太后回宫了。”
穆揽月气得心口疼,她这位母亲可不是什么省油的好灯。
“快,进宫。”
清浓扶着她准备往外走,砰地一声大门紧闭。
穆揽月顿住脚,“怎么回事?”
清浓扶着她往后退,靠在顾老夫人和顾韵身边。
穆祁安站在门边缓缓转身,阴恻恻地开口,“姑母想去哪儿?”
郡主府大门砰地一声打开,带刀的侍卫鱼贯而入。
穆祁安背着手走到大门正中央,笑容张狂又放肆。
侍卫纷纷站到了他的身后。
穆揽月见他满脸狠厉,志在必得的模样,心中生出不好的念头,“你!混账东西,你莫不是想造反了?”
不等穆祁安开口,他身后的门边缓缓出现一道倩影,“您说做什么?大长公主!”
秦怀珠站在门口,笑容天真无邪,看到穆祁安便开口抱怨,“二皇子何需多言?我们本就是太皇太后派来助你的,谁知今日之事你弄得乱七八糟。”
清浓扶着穆揽月坐回主位上,笃定道,“你们见过漠北人?”
秦怀珠笑答,“昭华郡主就算再聪明又如何?今日不还是要葬身在此?”
清浓冷冷地望着站在门口的穆祁安,只见他身后的侍卫耳语了几句,他面色大变。
清浓没有起身,悠悠地说,“若本郡主猜得不错,你们是为了盘龙玉而来的吧?刚才也是在拖延时间吧,二殿下!”
天光阴沉,似乎山雨欲来。
穆祁安的脸埋在阴影里,越发丑陋,“本殿下如何比不上他,难道你隐藏锋芒误导我退婚,就是想与他双宿双飞?做梦!”
“说不准此时他已因谋害父皇被就地正法!”
他嚣张又得意,“外头的那些玄甲卫闻讯早已进宫救人,此时怕是已经全部死于宫墙之下了!”
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无人再可救你~”
穆祁安笑得奸诈,多日积蓄的憋屈一扫而空。
清浓没有理他们,端起茶壶给长公主沏了壶茶,“姑母,稍安勿躁!”
适才五哥刻意提醒,她自然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这副全然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的模样气得穆祁安咬牙切齿。
“好一个承安王,明明不愿意当皇帝,为什么还要处处争强好胜?”
“今日早朝还想拖本殿下下水?痴人说梦!”
清浓紧抿着唇,很担心天狼寨的事会被他们用来攻击五哥。
但要光明正大地对西羌和漠北人下手,天狼寨是如何都逃不开的关键。
而且,救下一寨子的村民并没有错,可若是牵扯到五哥身上,那就是她的错了。
穆祁安的样子,明显是恼羞成怒。
五哥时间来给她送辛夷,说明早朝上云相一党应该被砍了不少人,没占到好处。
清浓努力平复自己,冷静下来,相信他。
其实她一起床就发现今日王府和郡主府多了不止一倍的守卫。
五哥中途回来,无异于将她这个软肋暴于人前。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可清浓更多的是兴奋。
云相一党想要脱身,必定会在今日生事。
能并肩站在他的身侧,这种感觉让她热血沸腾。
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这才是她们要的。
穆祁安总算在清浓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只是,怎么感觉她反而激动起来了?
难道是气疯了?
他得意忘形地说,“交出盘龙玉,本皇子还能既往不咎,留你在身边伺候!”
清浓甚至不愿意给他一个眼神。
蠢货搁这儿自嗨呢。
陛下子嗣单薄,除了三位公主,就剩下二皇子和三皇子。
但三皇子是宫女所出,身体孱弱,能继承大统的,唯有穆祁安一人。
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若他是可造之材也就算了,蠢成这样的到了兵临城下时他只会摇旗子投降。
清浓冷哼一声,“你做梦!”
秦怀珠走到清浓跟前,啧啧两声,“本郡主一早就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张魅惑众生的容颜才让他经年难忘,甚至连身边的人都看不见!”
清浓怒极反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秦怀珠,你都不配提他!”
“你举家因元昭皇后得封王位,后又因王爷战功赫赫备受尊敬,现在也是你秦家反过来背刺他,何其悲哀?”
清浓的心疼如潮水一般,此刻她只想抱抱他。
秦怀珠被说中了心思,面容扭曲地怒骂,“你懂什么?我父王明明十二年前救驾有功,但却封了最偏僻的地方!”
“本郡主若不是讨了太皇太后欢心,我就得去穷乡僻壤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清浓摇摇头,叹道,“儋州也曾是你的故乡,如今燕云二州回归,将来何愁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是天大的恩宠了。
她喃喃道,“陛下倚重才将要地封于秦家,谁知就是这个后果……”
皇家的勾心斗角,真的不是心善就能躲开的。
身居高位,虎狼环伺,也许这就是五哥不愿意留在京中的目的吧。
穆揽月全听明白了,她痛心疾首,“浓浓,你别担心,承策自会应对。”
她那不省心的母亲也不知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国之君当能撑国之重任,心怀天下,若心中只为权势荣华,断断挡不住这乱世的虎狼。
亡国之期不远矣!
太皇太后怕是知道了承玺意图传位承策,直接越过几位皇子。
呵!
她想的可不是国家大事。
皆因当年承策亲自将她送入西山行宫,无事永不得归。
十几年了都还没想通。
穆揽月叹了口气,当年她到底不该心软为母后求情。
罢了。
人各有命。
勿强求。
清浓笑意温软,“姑母,我没事的。”
她转过头,厉声道,“盘龙玉我绝不会交给你们,你能奈我何?”
心口的盘龙玉微微发着热,清浓抿唇,强迫自己冷静。
穆祁安既然提出搜府,那就说明宇文拓他们并不知道盘龙玉在她身上。
知情的只有姜雪吟,而此时她还关在王府地牢里。
必须保住玉佩。
哥哥在宫中应该能守住山河社稷玺。
大宁两大圣物绝不能失。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穆祁安一挥手,“来人,弓箭手准备!”
刷地一下,门外檐上站满了弓箭手。
清浓眼眸微抬。
来了!
穆祁安悠悠地坐下,吹了吹茶盏。
是今年刚出的雨前龙井。
他冷笑道,“父皇吐血,皇叔到现在都没回来,想必是被圈禁了,你有猛虎又如何?就算近不得身亦可要了你的命!”
大白蹲在椅后龇着牙蠢蠢欲动。
青黛和鹊羽一左一右挡在前方,随时准备动手。
青黛靠着清浓,小声耳语,“郡主,现在该怎么办?我昨夜光顾着演戏受伤偏福伯了,没想到他背后还有这么大的势力!”
昨天早上放榜惊马之时清浓就小声跟她说过将计就计引出内鬼。
后来青黛和云檀听到墙根有人密谋要害郡主。
她们索性借故受伤,演了一出空城计让福伯现了原形,被青黛逮了个正着。
清浓每次去更衣都由青黛帮忙,暗中将当下的情形告诉她。
清浓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安抚,“别担心,我自有安排。”
顾韵心乱如麻。
她不知清浓安排,只攥着清浓的手安抚,“别怕,我会些拳脚功夫,不会让你先死的。”
清浓哭笑不得,朝她眨了眨眼,随后加大音量,故意说道,“本郡主才不害怕呢?朗朗乾坤,当众行凶,除非我们都死了,否则定要告上御前。”
“有你们和大白在,定能突围成功!”
她笑意凉薄,如隔云端看众生。
穆祁安心中愤恨,“我最讨厌你这双眼睛,明明你就该是烂泥,本殿下才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放箭,死活不论!本殿下要挖了这双眼珠子!”
他一发话,远方檐上一支利箭放出,咻地一下扎在清浓脚前。
清浓纹丝未动,“是吗?二皇子笑得过于早了!”
穆祁安想得到盘龙玉必然不会要她的命,想借此恐吓她?
呵呵。
他做梦!
清浓冷笑着,直到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的心才放下。
拖延了这么长时间,看来外面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