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门广场的欢呼声,如同浪潮,一波高过一波。
苏云挥手,示意台下安静。
喧嚣的人潮,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
“大人。”
沈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皇陵那位传话,地宫的震动,越来越频繁。锁链快撑不住了。”
苏云手指轻轻敲着高台的栏杆,目光却投向了皇陵的方向。
“他们急了。”
“钱袋子被我掏空,牌桌上的筹码没了,就开始掀桌子了。”
徐耀祖抱着一箱刚收上来的金条,乐呵呵地凑过来。
“大人,什么掀桌子?咱们今晚庆功宴,吃火锅?”
苏云瞥了他一眼。
“吃,让你吃个够。”
他转头对沈策吩咐。
“告诉守墓人,稳住,别浪。”
“再告诉他,我送他一份大礼。”
沈策有些不解。
“什么大礼?”
“去,把咱们新研发的‘震天雷’,弄十个过去。绑在锁链最薄弱的地方。”
苏云嘴角勾起旁人看不懂的笑意。
“告诉他,那玩意儿声控的。里面的东西要是敢吼一声,就自动给它来个‘开颅手术’。”
沈策愣住。
声控?
这又是什么闻所未闻的东西?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点头。
“是。”
“另外,让天策卫换防,把整个皇陵围起来,一只耗子都不许进出。”
苏云补充道。
“就说本太师要在皇陵附近,搞个‘皇家生态陵园’项目,前期勘探,闲人免进。”
……
三日后,首辅府。
书房里堆积的金银珠宝已经清空,全部入了国库。
徐耀祖抱着一本崭新的账册,像抱着亲儿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大人!国库!咱们的国库啊!”
他激动地语无伦次。
“户部尚书刚才派人来,说国库的钥匙,因为太久没用,都生锈了!找了三个锁匠才打开!”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子!全是金子!堆得跟山一样!户部的官员,当场就哭了十几个!”
苏云正在一张巨大的京城地图上写写画画,闻言头也没抬。
“哭什么,日子还在后头呢。”
“大人,您是没见那场面!现在京城里,谁见着咱们的人,都得躬身喊一声‘财神爷’!”
“财神爷?”
苏云放下笔,看向徐耀祖。
“我可不想当财神爷。”
“我要当的,是制定规矩的人。”
他拿起桌上一份刚拟好的奏折,递给徐耀祖。
“念。”
徐耀祖连忙接过,清了清嗓子。
“奏请成立‘大周金融秩序监督与管理总局’……”
他念到一半,卡住了。
“大……大周什么玩意儿?”
“简称,金管局。”
苏云言简意赅。
“把全大周所有的钱庄、当铺、票号,全部纳入监管。”
“以后想开钱庄,得先来我这里申请牌照。每年都要做账目审计。谁敢玩阴的,直接吊销牌照,负责人下狱!”
徐耀祖的嘴巴,慢慢张大。
这……这是要把全天下的钱袋子,都攥在手里啊!
“还有这个。”
苏云又递过去一份。
“《大周反洗钱法案》和《官员财产申报制度》。”
“啥叫……洗钱?”
“就是把黑钱变白钱。恭亲王干的就是这个。”
苏云解释道。
“以后,所有官员,每年都要向金管局申报自己和直系亲属名下的所有资产。田产、商铺、存款、古董,一文钱都不能少。”
“谁要是申报的对不上,或者说不清楚钱是哪儿来的,那就不好意思了。”
苏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直接请他去‘廉政教育基地’,当个反面教材。”
徐耀祖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苏云,像在看一个怪物。
这两道法令,就是两把悬在所有官员头上的刀。
一把斩断他们的财路。
一把,随时能要他们的命。
这比抄家,狠多了!
“大人……这……这朝堂上,怕是要炸了锅啊!”
徐耀祖声音发颤。
“炸?”
苏云冷笑一声。
“恭亲王那颗最大的雷,都已经被我点了。剩下这些小炮仗,谁敢响一下,试试?”
次日,金銮殿。
气氛压抑得可怕。
文武百官站在殿下,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苏云身穿太子太师的官袍,站在百官之首,神色平静。
女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噤若寒蝉的臣子,又看了看苏云,眼神复杂。
“苏爱卿,你的奏折,朕看了。”
女帝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成立金管局,推行新法。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满朝文武死寂。
异议?
谁敢有异议?
恭亲王府门口那块“廉政教育基地”的牌匾,还崭新发亮呢。
前两天被抄家的几十个官员,他们的脑袋,还在菜市口挂着呢。
“臣……臣附议!”
户部尚书钱峰第一个站出来,声音都带着颤音。
“苏大人此举,乃是为国为民,正本清源,臣……万分支持!”
“臣等,附议!”
如同多米诺骨牌,满朝文武,乌压压跪倒一片。
声音整齐划一,充满了求生欲。
只有一个御史,大概是新来的,不懂事。
他梗着脖子站出来。
“陛下!臣有本奏!”
“臣以为,此法……有违祖制!官员乃国之栋梁,岂能如商贾般,被查验资产?这……这有辱斯文!”
苏云看向他。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那个小御史,被苏云的目光一扫,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脸涨得通红。
“这位大人,看着面生啊。”
苏云开口了。
“哪个部门的?叫什么?”
“下……下官都察院御史,李……李茂。”
“哦,李御史。”
苏云点点头。
“你说,有辱斯文?”
他忽然笑了。
“怎么,李御史觉得,家里藏着几百万两说不清来源的银子,就叫斯文?”
“老婆孩子在外面开着几十个铺子,放着印子钱,就叫斯文?”
“还是说,和同僚们一起,把国库的钱,当成自家的钱袋子,想拿就拿,才叫斯文?”
苏云每问一句,李茂的脸色就白一分。
大殿里所有官员的头,埋得更低了。
“我……”李茂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苏某,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叫斯文。”
苏云踱步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只知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当官搜刮民脂民膏,那就该千刀万剐!”
“李御史,你今天站出来,勇气可嘉。但是,脑子不太好使。”
苏云转头,看向女帝,躬身一拜。
“陛下,臣以为,李御史对我大周金融改革的精神,理解得还不够深刻。”
“正适合,去‘皇家进修院’,当第一批学员,好好学习一下。”
“为期三个月,食宿自理,考核不过,不准毕业。”
女帝看着下面脸色惨白的李茂,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准奏。”
李茂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被两个禁军拖了下去。
大殿内,再无一丝声音。
规矩,就这么立下了。
退朝后,苏云走在宫道上。
李沐雪跟在他身旁,看着他平静的侧脸。
“太傅,你这一刀下去,大周的毒血,算是放了一半。”
“一半?”
苏云摇摇头。
“只是刚把体表的脓包挤了而已。骨头里的烂肉,还没剜出来呢。”
他看着金銮殿巍峨的殿顶,眼神深邃。
权力,是最好的消毒水。
但也是最猛的腐蚀剂。
他今天能立下规矩,明天,或许就有人想破了这个规矩。
就在这时,沈策的身影,快步从宫门外走来。
他脸色凝重,手里拿着一封用火漆密封的密信。
信封上,画着一个燃烧的莲花。
“大人。”
沈策将信递上。
“北境八百里加急。”
苏云接过信,拆开。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张狂,力透纸背。
“苏云,你断我财路,毁我道基。很好。”
“京城的棋盘,你不玩了。那咱们,就换个地方,玩一把更大的。”
“北境三十万大军的性命,这个赌注,你敢接吗?”
落款,是一个名字。
顾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