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穷匕见的一问——惊雷破静,惊惶现形
州府公堂的梁木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岁月的痕迹在这些细微之处显得尤为明显。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斜斜地照了进来,光线在灰尘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那些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轻轻飘动,最终像碎雪般簌簌地从梁木上飘落下来。每一粒灰尘的坠落,都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古老公堂的历史。
堂下铺着的青砖,经过无数人的脚步打磨,早已变得光滑发亮。然而,无论怎样擦拭,都无法彻底消除那股从砖缝中渗透出来的常年阴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气味,那是铁锈与霉味的混合体,让人不禁联想到潮湿的地下室和古老的铁器。这种气味似乎已经与公堂融为一体,成为了这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这样一个凝重的氛围中,武松那句问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在公堂内回荡,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整个公堂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梁上的灰尘停止了坠落,衙役腰间佩刀的碰撞声戛然而止,连那些围观的百姓们,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静谧所震慑,他们的呼吸都骤然停滞,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只有玳安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打破了这份死寂。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破风箱,艰难而嘶哑。玳安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他的眼神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他的存在,让这个凝固的场景有了一丝微弱的生机,但同时也增添了几分不安和诡异。
玳安原本垂着的头猛地抬起,脖颈青筋绷得像要断裂。他那双总透着机灵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瞳孔里满是惊恐,像是见了索命厉鬼。手指死死攥着腰间布带,布带被绞得变了形,指节泛出青白色,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他却浑然不觉。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嗓子像堵了滚烫的烙铁,一个字也吐不出。平日里在西门府里察言观色的机灵劲儿,此刻全没了踪影,只剩下被戳穿隐秘的慌乱,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而西门庆,刚因张干办的偏袒露出的得意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像被冻住的蜡油。他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咔嗒”响了一声,镣铐拖地发出“哗啦”脆响,在死寂的公堂里格外刺耳。他的眼神先是震惊——像是没料到武松会挖出这桩连府里老人都未必知晓的旧事,随即窜起怒火,眼底烧得发红,最后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被人捅到了最隐秘的伤疤。他下意识往玳安那边挪了挪,想挡住众人视线,却忘了自己还戴着镣铐,动作狼狈得很。
武松站在原地,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玳安。他心里也捏着把汗——孟玉楼给的线索只有这一句,他不知道玳安会不会认,更不知道这线索能不能撬开缺口。但他别无选择,人证翻供、物证失效,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他看着玳安的慌乱,看着西门庆的失态,心里隐约有了底:这线索,戳中了他们的要害。
堂下百姓们议论纷纷,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声音虽小却充满了好奇与不安:“花家庄子?那不是李瓶儿之前的庄子吗?”“玳安跟花家有关系?这里头怕有大秘密!”人群中,一个身穿粗布衫的汉子忍不住想要大声喊出自己的疑惑,但就在他张嘴的瞬间,旁边的衙役用棍子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示意他保持沉默。汉子只能把话咽回去,憋得满脸通红,显得异常尴尬。
张干办坐在公案后,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惊堂木,内心早已乱成一团。他收了西门庆五千两银子,还答应了左佥事要压下这个案子,但武松这一问,似乎要把西门府的老底都掀出来。他抬眼瞪了武松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威胁,但武松似乎并没有被他的眼神所影响,依旧镇定自若。张干办见状,额角渗出了冷汗——他害怕如果再问下去,不仅西门庆要出事,自己收受好处的事情也会败露。
公堂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低声讨论着花家庄子的往事,有人则在猜测玳安与花家之间可能存在的复杂关系。这些私语如同无形的波浪,在人群中扩散开来,使得整个公堂都笼罩在一种神秘而紧张的氛围中。
衙役们紧张地维持着秩序,他们的眼神不时扫过人群,试图找出那些可能引起更大骚动的不安因素。而张干办则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他深知一旦事情失控,不仅西门庆会陷入困境,自己也会因为收受贿赂而受到牵连。他的目光不时在武松和西门庆之间徘徊,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寻找线索,看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武松则显得异常冷静,他站在公堂上,目光坚定,似乎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毫不畏惧。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利剑,直指西门府的核心秘密,让张干办和西门庆都感到无比的压力。公堂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而武松的每一个动作和言语,都可能成为这场较量的关键。
困兽反扑,强行镇压——恶犬狂吠,权柄遮天
“武松!你休要胡言乱语,转移视听!”西门庆最先反应过来,像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猛地从地上站起来。镣铐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划痕,声音尖锐得让人牙酸。他指着武松,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唾沫星子飞溅:“玳安是我府里的小厮,他的身世跟武大郎的死有什么关系?你这是构陷不成,想搅乱公堂!”
他往前冲了两步,却被旁边的衙役拦住。胳膊被抓得生疼,他却还挣扎着喊,脸涨得通红:“张大人!你看看他!这分明是黔驴技穷!他拿不出证据,就拿不相干的事胡扯!你是提刑院派来的官,怎能让他这么胡闹?!”
刘敬之也连忙收起折扇,快步走到堂中央,对着张干办深深作揖,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他手心里全是汗,怕武松真挖出什么,连自己都要栽进去:“张大人!武都监此举实属无理!本案审的是武大郎被害案,玳安的出身与本案风马牛不相及!他这是故意拖延时间,混淆视听!恳请大人立刻制止,依律结案,以正立法!”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西门庆使眼色,示意他别慌——只要张干办站在他们这边,武松再怎么闹也没用。
张干办终于找到台阶,猛地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震得公案上的砚台都跳了一下,墨汁溅到《大明律》的书页上,染黑了“杀人者死”四个字。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肃静!武都监!公堂之上,凡事须凭证据!你追问玳安身世,若不能证明与武大郎之死有直接关联,便是无端臆测,扰乱法堂!本官勒令你,立刻停止讯问!否则,休怪本官以咆哮公堂论处!”
他顿了顿,又看向玳安,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暗示:“玳安,武都监所言是否属实?若有捏造,你只管说,本官为你做主。”
玳安被这一问,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看了看西门庆,见西门庆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又看了看张干办,知道这位大人是要帮西门庆。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着:“回……回大人,武都监说的……说的不对。小人从没在花家庄子待过,母亲也不是花家的仆妇……他……他是在胡说!”
这话一出,西门庆松了口气,嘴角又勾起了得意的笑。刘敬之也连忙道:“张大人您看!果然是武都监捏造事实!恳请大人速速结案,严惩武松!”
武松看着玳安的改口,心里像被泼了盆冷水,却没放弃。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死死盯着玳安:“你敢说你没在花家庄子待过?你母亲嫁的不是花旺?那你左胳膊上的胎记是怎么来的?花旺说过,你小时候调皮,被开水烫过,留下了一块月牙形的疤!”
玳安的脸色瞬间又白了,下意识地想捂住左胳膊。西门庆见状,连忙喊:“武松!你别再血口喷人!玳安身上有没有疤,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干办也怕武松再说出什么,猛地一拍惊堂木:“够了!武都监!你再敢胡言,本官就对你动刑了!”
堂下百姓看得义愤填膺,却没人敢站出来——西门庆的人还在外面盯着,谁也不想惹祸上身。只有那个挑菜的老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明明是武松说得有道理,怎么倒要动刑了……”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衙役用棍子打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再也不敢说话。
英雄折翼,黑白颠倒——权压正义,宝剑蒙尘
武松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着。一股热气从丹田直冲上来,冲到喉咙口,化作一声悲凉的笑。那笑声不大,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让公堂里的喧闹都安静了几分。
“关联?”他看着张干办,眼神里满是嘲讽,“西门庆强占潘金莲,害死我兄长,他府里的人哪个不是帮凶?玳安是他的贴身小厮,天天跟着他,怎会不知情?你们这么急着堵我的嘴,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他往前一步,声音提高了几分,字字铿锵:“张大人!你身为提刑院派来的官员,本该秉公执法,替百姓做主!可你呢?收了西门庆的好处,就偏袒凶手,压制真相!你对得起头顶的乌纱,对得起‘为民做主’这四个字吗?!”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张干办脸上。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也挂不住伪装的威严。他猛地抓起公案上早已写好的判词,展开来,用尽可能洪亮的声音宣读,像是要借着声音掩盖自己的慌乱:
“经本官详查,武松指控西门庆、潘金莲谋害武大郎一案,证人王婆翻供,指认武松刑讯逼供;关键证人郓哥证词模糊,无法采信;物证油纸残片因保管不善失效,缺乏其他旁证。综上,谋杀指控证据不足,不能成立!西门庆、潘金莲,当堂释放!”
他顿了顿,眼神冰冷地看向武松,语气里满是恶意:“都监武松,在办案过程中,程序失当,涉嫌刑讯逼供,虽无实据,但影响恶劣。为儆效尤,着即暂停其都监一职,缴回印信,闭门思过,听候上官发落!退堂!”
“威——武——”
衙役们沉闷的呼喝声响起,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庄重,只剩敷衍。惊堂木最后“啪”的一声,像一块石头砸在百姓们心上,也砸在武松的心上。
两个身着亲兵服饰的壮汉从堂外缓步走进来,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堂中回响。他们径直走向武松,站在他的面前。其中一个看起来年岁稍长的亲兵,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和犹豫,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低声说道:“武都监,实在抱歉,印信……”
武松站在那里,他的目光坚定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他缓缓抬起手,解开了腰间系着的那条玉带,玉带上的黄铜印信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那枚印信上刻着“清河县都监”五个字,字迹清晰可见,边缘因为长时间的佩戴和摩挲,已经变得光滑发亮。这枚印信不仅仅是一个官职的象征,更是他武松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换来的荣耀,是他能够为兄长伸张正义的底气。然而,此刻他却要亲手将它交出去。
他把印信递给了站在面前的亲兵,手指在印信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在和一个老朋友告别。印信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让他感到一阵发冷。这不仅仅是因为金属的温度,更是因为心中的不舍和无奈。
旁边的张龙和赵虎目睹了这一幕,他们的心情复杂难言。张龙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鲜血从伤口渗出,但他似乎毫无察觉。赵虎则情绪激动,他忍不住想要上前争辩,为武松打抱不平。然而,武松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那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武松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知道,此刻争辩无用,只会让对方抓住更多把柄,甚至可能连累到身边的人。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兄弟因为他而受到牵连,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接受。
公堂外的阳光很刺眼,却照不进武松心里的阴霾。他走在前面,张龙、赵虎跟在后面,三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像三道被拉长的叹息。
囹圄内外,悲喜两重——恶徒得意,英雄落魄
“哈哈哈哈!”西门庆身上的镣铐刚被解开,他就迫不及待地揉了揉手腕,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那笑声尖锐刺耳,像极了得志的狐狸,在州府衙门外的街道上回荡。
他走到武松面前,仰着头,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伸出手,拍了拍武松的肩膀,手指用力掐了一下,语气里满是怨毒和得意:“武二!听见了吗?证据不足!你费了这么大劲,跑东跑西找证据,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凑到武松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以为你是都监,就能跟我斗?这清河县,从里到外都是我的人——知县、州府,连提刑院的人都得给我面子!你兄长的仇?这辈子都别想报了!你就在家好好‘思过’吧,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西门庆的下场!”
说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转身走到潘金莲身边,亲昵地揽住她的腰。
潘金莲细致地整理着她的衣裙,每一个褶皱都被她细心地抚平,确保自己在西门庆面前展现出最完美的形象。她的脸上涂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胭脂,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肤色,使她看起来既娇艳又不失端庄。嘴唇则被她抹得通红,像是两片初绽的花瓣,充满了诱惑力。她轻柔地依偎在西门庆的怀里,身体的曲线与他的身形紧密贴合,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对。
在西门庆的怀抱中,潘金莲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武松的方向,那是一种复杂的眼神,其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快意,也有难以察觉的恐惧。她记得武松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虚伪和罪恶。她害怕武松并没有真正放弃,害怕有一天他会再次出现,打破她现在的生活,给她带来无法预料的麻烦。她深知武松的正直和不屈不挠的性格,这让她在享受与西门庆的欢愉时,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丝不安和忧虑。
潘金莲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透露出她对权力和欲望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她知道自己的美貌是她最大的武器,也是她最大的弱点。她必须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形象,同时也要不断地巩固与西门庆的关系,确保自己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她的心中充满了算计,每一个微笑背后都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城府。
她用手帕捂着嘴,娇滴滴地说:“官人,咱们快回家吧,这公堂里的晦气,我可不想多沾。再说,府里肯定都准备好了酒菜,等着给您接风呢。”
西门庆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好,听你的,咱们回家!今晚好好庆贺一番!”
来保、应伯爵等家奴连忙围上来,前呼后拥地跟着西门庆和潘金莲。他们走在街上,百姓们纷纷往旁边躲,眼神里满是畏惧。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汉,不小心挡了他们的路,被来保一脚踹倒在地,糖葫芦撒了一地,红得像血。老汉疼得龇牙咧嘴,却只能爬起来往旁边躲,连句抱怨都不敢说。
而武松,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有说话。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棵在寒风中屹立的青松,只是那双平日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却蒙着一层雾,没了往日的光彩。
张龙走到他身边,声音沙哑地说:“大哥,咱们走,跟这种人不值得生气。”
武松点了点头,迈开脚步往住处走。他的脚步很慢,却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却没有丝毫退缩。他想起兄长武大郎憨厚的笑容,想起兄长临死前可能遭受的痛苦,想起自己当初许下的“为兄报仇”的誓言,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回到住处,武松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酒是烈酒,烧得喉咙疼,却压不住心里的悲愤。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酒壶空了,才把壶往桌上一摔,发出“哐当”一声响。
张虎看着他,心里也不好受,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大哥,您别喝了,伤身体。咱们再想想办法,总能找到证据,为武大郎叔叔报仇的。”
武松抬起头,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看着张龙、赵虎,声音沙哑地说:“我没事。你们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过西门庆。这仇,我一定要报。”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躲在乌云后面,连一丝光都不肯透出来。屋子里很静,只有武松沉重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狗叫声,显得格外凄凉。
危机暗伏,悬念再起——毒计酝酿,暗夜密访
西门庆回到府里,刚踏进正厅,就看到下人们已经挂起了红灯笼,摆好了酒席。吴月娘、李娇儿等妾室都穿着华丽的衣服,站在厅门口迎接他。
“官人,你可算回来了!”吴月娘连忙上前,接过他的外套,脸上满是笑容,“我这几天担心坏了,生怕你出什么事。”
西门庆却没心思跟她们寒暄,他摆了摆手,语气冰冷:“都下去吧,我有要事跟来保说。”
吴月娘等人愣了一下,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纷纷退了下去。
来保连忙走到他面前,低着头,恭敬地说:“爷,您有什么吩咐?”
西门庆坐在椅子上,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他脸上的得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鸷的表情,眼神里满是杀意:“来保,你去查,武松是怎么知道玳安和花家庄子的关系的?府里肯定有内鬼,把这个内鬼给我找出来!不管是谁,只要是内鬼,就给我往死里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来保心里一寒,连忙点头:“是,爷,小的这就去查。”
他犹豫了一下,又问:“爷,武松现在已经被停职了,成了无牙的老虎,咱们还用这么提防他吗?不如……”
“不如什么?”西门庆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老虎就算没了牙,也还有爪子!只要他活着,就对我是个威胁。你再去安排一下,找几个靠谱的人,想个办法把他做掉!做得干净点,别留下痕迹,最好能伪装成意外,让人查不出来。”
他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眼神更冷了:“还有李瓶儿那个贱人。当年她跑了,现在说不定还活着。你也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知道的太多了,不能留着她!要是让她落在武松手里,咱们就全完了!”
来保连忙应道:“是,爷,小的记住了。小的这就去安排,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说完,他转身退了出去,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武松可不是好惹的,当年景阳冈打虎的威名,整个清河县都知道,想杀他,怕是没那么容易。
而武松的住处,此刻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夜色渐深,清河县的街道上已经没了行人,只有几盏灯笼挂在街边,发出昏黄的光。一道纤细的身影,穿着深色的衣裙,头上戴着帷帽,遮住了脸,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靠近了武松的住处。
来人正是孟玉楼。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脚步很轻,每走一步都要观察一下周围的动静。她知道,西门庆肯定派人监视着武松的住处,若是被发现,不仅她自己会出事,武松也会有危险。
她走到武松住处的后门,轻轻敲了敲门板,声音压得很低:“武都监,是我,孟玉楼。”
屋里传来武松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你怎么来了?西门庆的人还在外面盯着,你就不怕被发现?”
“我不怕。”孟玉楼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我已经忍不下去了。西门庆害死了李瓶儿,现在又想害你,我不能再看着他作恶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武松站在门口,看着她。孟玉楼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摘下帷帽,露出一张带着忧虑的脸。她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是几碟小菜和一壶酒:“我知道你这几天肯定没好好吃饭,特地给你做了点小菜,还有你喜欢喝的女儿红。”
武松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是西门庆的妾室,帮我对你没好处。”
孟玉楼苦笑了一下,眼圈红了:“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也是在帮李瓶儿。李瓶儿是个好姑娘,却被西门庆害死了。他不仅害死了李瓶儿,还害死了武大郎,手上沾满了鲜血。我要是再不说,良心会不安的。”
她顿了顿,又说:“我还知道一些事,可能对你有用。西门庆当年为了娶李瓶儿,杀了李瓶儿的前夫花子虚,还把花子虚的家产都占了。玳安的母亲当年是花家的仆妇,亲眼看到了这件事,所以西门庆才一直想把玳安留在身边,方便控制。”
武松眼睛一亮,连忙问:“你说的是真的?花子虚的死,跟西门庆有关?”
“是真的。”孟玉楼点了点头,“我也是偶然间听到西门庆和来保说话,才知道的。你要是能找到花子虚的家人,或者找到当年花家的旧仆,说不定能找到西门庆杀人的证据。”
武松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看着孟玉楼,郑重地说:“孟三娘,谢谢你。这份恩情,我武松记下了。若是将来我能为兄长报仇,一定会报答你。”
孟玉楼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报答,我只希望你能早日揭穿西门庆的真面目,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告慰李瓶儿和武大郎的在天之灵。”
她看了看窗外,夜色更浓了:“我该走了,再待下去会被人发现的。你自己多小心,西门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武松点了点头:“你也小心。路上注意安全。”
孟玉楼轻轻地转动门把手,随着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门缓缓打开。她转身,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与武松相遇,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阵微风和武松独自一人。
武松坐在桌前,目光落在那几碟简单的小菜和那壶酒上。他的心中涌动着各种情绪,既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对过去的怀念。他伸手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然后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这杯酒的口感与之前的截然不同,没有了那种刺喉的辛辣,反而带着一股温暖,仿佛是朋友的安慰,让他感到一丝丝的慰藉。他明白,尽管自己目前处于困境之中,但仍然有人在默默地支持他,有人相信他的清白和能力。
武松紧握着拳头,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火焰。他心中暗自发誓,西门庆,你这个恶霸,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找到确凿的证据,为我那冤死的兄长报仇雪恨,让你为你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血债血偿!
夜幕低垂,清河县被一片宁静的黑暗所笼罩。在西门府中,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而武松的住处,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在闪烁,那盏孤灯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颗永不熄灭的火种,它在寂静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照亮了武松前行的道路,也照亮了他心中的信念。
(本集完)
第111集 《铁窗之苦》 的简单内容提示:
西门庆为绝后患,可能联合张干办等人,罗织罪名,将其正式打入州府大牢,处境急剧恶化。武松在狱中可能遭受特殊“照顾”,如恶劣的囚室环境、克扣饮食、狱霸欺凌甚至暗中用刑,身心承受巨大考验。西门庆设法隔绝武松与外界的联系,使其无法传递消息,也无法获得外界的援助。张龙、赵虎等人心急如焚,四处奔走求告,但在西门庆的势力打压下,昔日的同僚、上官皆避之唯恐不及,营救行动屡屡受挫。身陷囹圄的武松将如何应对这前所未有的困境?他能否在黑暗的牢狱中守住信念,找到生机?孟玉楼的冒险来访,会带来转机还是更大的危机?西门庆的迫害会达到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