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身份暴露,陷入绝境危机
萧景珩的手还搭在酒杯上,指尖能感到底部一圈细纹。他正盯着对面高台上那只缓缓勾动的手指,忽然眼角一跳。
角落里有个端茶的侍者退了半步,袖口抖了一下。
阿箬咳了一声。
不是普通的咳嗽,是他们约好的暗号,三短一长,意思是“有埋伏”。
他立刻松手,酒杯轻轻放回桌面,没发出一点响子。非但没上前,反而往后撤了小半步,脚跟贴着地砖边缘,随时能蹬地发力。
主位上的先生原本低垂的脸猛地抬起,眼神像刀子一样劈过来。
“你不是陈九。”
声音不大,却压住了全场的呼吸。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厅两侧的帘幕后冲出一群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落地无声。他们手里都握着短刃,刀身泛青,一看就淬过毒。眨眼间就把所有出口封死,门窗咔咔落下铁闸,连通风口都被铁网锁住。
整个宴厅成了铁笼。
萧景珩低喝:“别动!”
他一把将阿箬拽到身后,自己站到了前面。阿箬没慌,迅速扫了一圈四周。梁上有影子晃动,是伏兵。地面地毯厚实,底下可能藏机关。主桌下方露出半个铜环,像是拉杆。
她嘴唇几乎不动,极轻地说:“灯要灭。”
萧景珩点头。
他知道这种局。先断光,再乱阵,趁黑动手。活捉为主,说明他们还有用。
果然,下一秒——啪!
所有灯笼同时熄火。
整座大厅陷入漆黑。
外面传来铁链坠地的闷响,那是外围大门彻底锁死的声音。
黑暗中脚步声交错逼近,刀风擦着耳朵掠过。有人从头顶跃下,落地时踩碎了瓷盘,咔嚓一声。
萧景珩靠着记忆里的布局,拉着阿箬贴墙移动。他们刚才的位置是东南角第三桌,现在要往西北方向靠,那里离主台近,空间窄,敌人不好围。
一道寒光劈来,他侧身避开,反手抓住对方手腕一拧,夺下短刀。那人闷哼一声倒地,被后续冲上来的人踩了过去。
混乱中宾客们吓得乱成一团。有人趴在地上不敢动,有人想爬出去结果被踹回来。一个老头刚摸到门边,就被一刀背砸在后颈,直接晕了。
但这些人都没死。
黑衣人只拦不杀,目标明确——就是他们两个。
这说明什么?
他们比普通探子重要。
可能牵扯到更大的事。
萧景珩一边躲闪一边想。这些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绝不是临时拼凑的。早有准备,甚至可能等他们很久了。
问题是,怎么暴露的?
玉珏?香囊?还是之前的试探出了破绽?
他来不及细想,又有三人包抄上来。他一脚踢翻桌子挡住正面,拉着阿箬从侧面绕过去。突然肩膀一擦,火辣辣地疼,是被刀锋蹭到了。
就在他靠近主台那一瞬,手指无意碰到台面后方一道凹槽。
不是装饰。
是机关。
他不动声色记下位置,低声说:“左边第三根柱子。”
阿箬立刻明白,这是标记逃生路线。她悄悄把方位刻进袖子里的竹片,指甲刮出三道浅痕。
这时头顶梁上传来动静。
有人在调整位置。
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横梁中间有块木板颜色不一样,偏深,像是后来补的。下面挂着一盏大灯笼,此刻虽然灭了,但绳索还在微微晃。
她贴着萧景珩耳边说:“梁上有活板。”
他点头,脑子里快速推演。
如果上面能通屋顶,或许可以走。但敌人肯定防着这一招。真正的突破口,还得靠那个铜环和凹槽。
两人背靠背站着,已经退到西北角。身后是主台,左右各有一根立柱,前方五米内全是黑衣人,层层叠叠,至少二十个。
灯火还没恢复。
可敌人的行动越来越有序。
这不是乱战,是围猎。
而且节奏由谁掌控?
当然是高台上的那位。
萧景珩猛地抬头看向主位方向。
哪怕在黑暗里,他也知道那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你们早知道我们会来?”
没人回答。
但他听见一声轻笑。
很短促,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交锋。
不是刚才那种虚与委蛇,是生死一线的对赌。
他又问:“我们身上,哪一点露馅了?”
这次有人说话了。
还是那个声音,冷静得不像活人。
“你不该碰那壶盖。”
萧景珩一愣。
壶盖?
就是阿箬假装失手打翻的那个?
他立刻反应过来。当时她蹲下去捡,裙摆晃了一下,香囊露出来。而那个动作……太顺了,像是排练过。
正常丫鬟不会那么精准地让香囊对着主位。
是表演。
也是破绽。
他冷笑了下:“所以你们不是怀疑,是从一开始就设局钓鱼?”
“聪明。”对方说,“可惜晚了。”
话音刚落,四周脚步声齐动。
所有人同时逼近。
刀光在黑暗中划出道道银线。
萧景珩握紧手中的短刀,低声道:“待会我往前冲,你往右滚,记住柱子位置。”
阿箬没应声,但她把手搭上了他的手腕,用力捏了一下。
意思是:一起。
他心口一热。
不管今晚能不能活着出去,这丫头没丢下他。
也不让他一个人扛。
好。
那就一起疯。
他深吸一口气,肌肉绷紧,准备发力。
可就在他要动的前一秒,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
三长两短。
黑衣人们动作一顿。
有人回头看向门口方向。
萧景珩抓住机会,猛地甩出手中短刀,击中最近一人手臂。那人闷哼一声,队伍出现缺口。
他拉着阿箬就要冲,却发现对方没动。
阿箬盯着地面。
她看见地毯边缘有一块砖颜色不同,略浅,像是经常被人踩踏。
她蹲下摸了下,发现砖面有轻微凹陷。
机关?
她抬头看萧景珩,眼神亮了一下。
他懂了。
这里不止一条路。
可能下面有暗道。
但他不能现在试。
因为敌人又围了上来。
这一次,他们不再慢慢逼近。
而是直接扑杀。
刀光如雨落下。
萧景珩抬臂格挡,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指尖滴下来,落在那块浅色砖面上,渗进去一半。
奇怪的是,血没有扩散。
而是被吸住了。
像干涸的土地。
阿箬瞪大眼睛。
她看见砖缝里浮出一丝极淡的红纹,一闪即逝。
不是血。
是砖里本来就有图案。
她张嘴想说,却被萧景珩一把按住头压低。
头顶一道刀风掠过,差一点就削中她的脖子。
两人趴在地上,背靠着柱子底座。
敌人围成半圆,步步紧逼。
主位方向传来脚步声。
那人终于走下来了。
一步一步,稳定得像钟摆。
他停在三步外的地方。
“最后问一次。”他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萧景珩抹了把脸上的汗,咧嘴一笑:“你说呢?”
对方沉默两秒,挥手。
“打断手脚,带回去问。”
命令一下,所有人同时出手。
萧景珩咬牙,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阿箬悄悄把手伸进了怀里。
她在摸什么?
下一秒,她掏出一个小瓷瓶,拔掉塞子,往地上一泼。
一股清香味瞬间散开。
黑衣人们动作一滞。
有人捂住鼻子,脚步变慢。
萧景珩立刻明白——是老郎中给的清心散。
能压毒性,也能乱神志。
虽然不是毒药,但在密闭空间里,足够制造混乱。
他抓住时机,一脚踹翻旁边的烛台架,朝着左侧柱子撞去。
咚的一声。
柱子内部传来空响。
果然是空心的。
他回头看阿箬:“记住了吗?”
阿箬点头:“左三柱,砖吸血,香破神。”
两人背靠柱子,前方敌人重新围拢。
灯光仍未亮起。
但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
突围难如登天。
可现在至少知道了三件事:
第一,柱子是空的,可能通暗道;
第二,地面砖会吸血,可能是机关触发条件;
第三,清心散能干扰敌人行动,短时间内可用作反击工具。
萧景珩握紧拳头,盯着前方黑压压的人影。
他知道,接下来每一秒都是赌命。
赢了,活。
输了,死。
他看了眼身边的阿箬。
她脸上沾了灰,头发乱了,可眼神还是亮的。
不怕。
他就怕她怕。
他低声说:“待会我说冲,你就往柱子撞。”
阿箬点头:“你呢?”
“我拖住他们。”
“不行。”
“听我的。”
“我不走。”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让。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刀尖划地的声音刺耳极了。
萧景珩刚要开口,忽然感觉脚下那块砖动了一下。
轻微震动。
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被启动了。
他低头看。
血还在往下渗。
而砖缝里的红纹,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