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陷入了沉思。
那朵紫色的风信子,就那么躺在枕头上。
这种被人时刻关注着的感觉,比被人拿枪指着脑袋还要难受。
“混蛋!”
李晴一拳砸在桌子上。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眼睛里烧着火。
“再这么被动,我们迟早都得玩完!”
“必须主动出击!”
林冰皱着眉:“怎么主动出击?我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杰克!”李晴脱口而出。
“他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不管他是好是坏,先把他控制起来!突击审讯!”
“我相信,只要手段到位,没有撬不开的嘴!”
【我靠,大姐,这是在米国,不是在自己地盘啊。谁审讯谁啊?】
陈宇心里吐槽。
【对联邦探员动用“手段”?你是想直接触发外交事件,让咱们集体上军事法庭吗?】
“我同意。”
张璐瑶开口了。
“从心理学角度,突然的、高强度的压力,很可能让杰克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隐藏了二十年,这根弦一直绷着。我们猛地一拽,说不定就断了。”
林冰当即反对。
“不行!风险太大了!”
“这里是纽城,不是江城!对一个联邦探案局的探员动手,你们想过后果吗?”
“一旦失手,或者他就是无辜的,我们就会彻底失去在这里的立足点,甚至会被当成敌对特工处理!”
李晴冷笑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这些?”
“等我们都死了,立足点还有用吗?后果还有意义吗?”
“林大组长,你这套办公室作风该收一收了!”
“李晴!”林冰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这是为整个团队负责!不是你这种只知道冲动的莽夫能理解的!”
“我莽夫?”李晴气笑了,“总比当个缩头乌龟强!还是说,你怕影响你家陈宇的前途啊?”
这话一出,空气都凝固了。
苏清竹一直没说话,靠在墙边,默默地用一块布擦拭着她的配枪。
听到这话,她擦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够了!”
陈宇终于开口了。
他拿起那朵风信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一股清冷的香气。
他看着争吵的两个女人,又看看旁边看戏的张璐瑶和沉默的苏清竹。
【妈的,这修罗场啥时候是个头啊。】
【老子是来破案的,不是来当你们这群女人的情感调解员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等待他这个事实上的核心做出最终裁决。
陈宇把那朵花扔进垃圾桶。
“我们不能动杰克。”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不容置喙。
李晴一脸不服:“为什么?怕了?”
“抓了他,然后呢?”陈宇反问。
“审他啊!”
“怎么审?我们有证据吗?”陈宇看着她,
“就凭一个姓氏?法律上根本站不住脚。如果他打死不承认呢?我们就彻底暴露了,还把他变成了死敌。”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等着?”李晴不甘心。
陈宇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向了所有人。
“你们就没想过一个问题吗?”
“进我们房间的人,是谁?”
这话问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
“还能有谁,”李晴说,“‘姐姐’的人呗,除了他们,谁会放这玩意儿?”
“是吗?”
陈宇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
外面是纽城璀璨的夜景。
“我们从孤儿院出来,甩掉那个蒙面人,再赶回酒店。”
他开始复盘。
“这一路,蒙面人就算车开得再快,能比我们快多少?”
林冰点头:“的确,而且我们回来的比你们早。”
“再看看这个房间。”
陈宇指了指整个房间。
“每一件东西都被动过,但又被完美复原。”
“可见对方有多细致。”
“要完成这样一次‘艺术品’级别的搜查,需要多少时间?”
他不需要别人回答。
“这绝对不是十几分钟就能搞定的活。”
“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绝对专业冷静的心态。”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房间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变轻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们脑中慢慢浮现。
陈宇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出了每个人心中的疑惑。
“现在,你们再想想。”
“在孤儿院袭击我们的那个蒙面人。”
“他刚跟我们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斗,还受了伤,仓皇逃窜。”
“你们觉得,他有那个充裕的时间,有那个从容不迫的状态,抢在我们前面赶到酒店,完成这样一次精密的搜查吗?”
李晴的脸色变了。
张璐瑶的身体开始发抖。
林冰和苏清竹也瞪大了眼睛。
那个逻辑上的巨大矛盾,被陈宇血淋淋地剖开,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陈宇长舒口气。
缓缓吐出了那个让所有人脊背发凉的结论。
“所以。”
“搜查我们房间,留下这朵风信子的人。”
“和在孤儿院想要我们命的人。”
“根本就不是一伙的!”
轰!
这个结论,比杰克是内鬼还要惊悚一百倍。
整个房间里,连心跳声都听不到了。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反转,震得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一伙人?
那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盯上他们的,不止一股势力。
一股,在暗中优雅地观察他们,搜查他们的房间,留下挑衅的符号,像是在玩一场猫鼠游戏。
另一股,则直接、粗暴,一出手就是杀招,毫不留情,目的就是让他们死。
他们被夹在了两头狼的中间。
“这……这怎么……”张璐瑶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一伙是‘姐姐’的组织,”李晴的声音干涩,“那另一伙是谁?”
“是‘姐姐’的敌人?”
“还是……某个知道内情的第三方?”
一连串的问题,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案件的复杂性,在这一刻呈指数级暴增。
敌友难分。
他们以为自己在走一条漆黑的隧道,却没想到,这隧道里,还有别的隧道。
他们以为自己在第一层,对手在第二层。
搞了半天,他们可能连地下室的门都没摸到。
陈宇看着窗外纽城的万家灯火。
这座繁华的都市,此刻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牢笼。
而他们,就是笼中即将被围猎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