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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3章 琉森密会,新路重生

    众人陆续抵达瑞士琉森湖。

    朗安最先到,比预定时间早了半天。

    麻子和唐雪第二天上午落地,贺枫下午到,老五最晚,傍晚时分才从苏黎世机场出来。

    杨鸣没有去接机。

    员力博开车,一趟一趟地把人从机场接回别墅。

    第一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没有聊正事,就是些家长里短。

    麻子抱怨温哥华的中餐难吃,贺枫说菲律宾的槟榔比国内的劲大,老五问朗安芝加哥的房价涨了没有。

    杨鸣坐在主位,话不多,偶尔笑一下,大部分时间都在听。

    吃完饭,各自回房休息。

    长途飞行太累,时差也没倒过来,每个人都需要睡一觉。

    第二天,还是休息。

    第三天,杨鸣把人叫到了一起。

    老五、麻子、贺枫、朗安,四个人。

    唐雪没有参加。

    员力博和高振博也没有。

    这是核心圈子的事,不该在场的人不会在场。

    别墅一楼有一间书房,平时没人用,窗帘拉着,光线很暗。

    杨鸣让人把书房收拾了一下,搬进来一张圆桌,五把椅子,围着壁炉摆成一圈。

    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木柴噼啪作响,整个房间都是暖的。

    五个人围坐在圆桌旁,桌上放着一个很大的烟灰缸,旁边是几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门从里面锁上了。

    这一锁,就是三天。

    三天里,除了员力博按时把饭菜放在门口,敲三下门,然后离开之外,没有任何人进出。

    房间里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

    第三天傍晚。

    壁炉里的火已经烧了很久,木柴换了好几茬。

    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小山,贺枫站起身,把烟头倒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把烟灰缸放回桌上。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给自己找点事做。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混着壁炉的木头香气,还有咖啡和茶叶的味道。

    杨鸣坐在正对壁炉的位置,手里夹着一根烟。

    他的脸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眼睛看着跳动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去三天,他说了很多话。

    比过去三年加起来都多。

    他说了众兴的事。

    从一开始的漂白计划,到后来的上市,再到和马承志的博弈,最后是金蝉脱壳。

    每一步棋他都复盘了一遍,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哪些是不得不走的。

    他没有推卸责任,也没有找借口。

    “方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以为漂白了就安全了,以为上市了就站稳了,以为有钱了就有话语权了。

    全是错的。

    他花了很多年,以为自己爬到了山顶。

    结果发现山顶上还有人,那些人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把他推下去。

    “这条路,走不通……”

    杨鸣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语气很平静。

    不是自责,不是后悔,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老五、麻子、贺枫、朗安,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都是跟着杨鸣从最早打拼过来的人,有些话不用说,大家都明白。

    杨鸣又点了一根烟。

    “接下来,我想说说以后的事。”

    他吸了一口烟,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两条路。”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壁炉里的火在噼啪作响。

    “第一条,分钱。”

    杨鸣说:“现在账上的钱,加上韩国那边的资产,还有朗安手里的离岸公司,全部折算一下,按比例分。分完之后,各走各的路,想去哪去哪,想干什么干什么。以后大家还是兄弟,但不用再一起干了。”

    他顿了一下。

    “第二条,跟我继续干。”

    “怎么干鸣哥?”麻子问。

    杨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说了另一件事。

    “你们知道现在我们的钱在哪吗?”

    “银行。”朗安说,“瑞士的银行,还有一些离岸账户。”

    杨鸣点点头。

    “数字……都是数字。”

    “什么意思?”老五问。

    “意思是,这些钱随时可能没了。”

    杨鸣弹了弹烟灰。

    “美国有个东西叫长臂管辖,只要你的钱经过美国的金融系统,他们就有权冻结。瑞士的银行保密法,这几年也在松动,美国一施压,他们就往后退。离岸账户更不用说,开曼、BVI,看着安全,真出事了一切都会归零。”

    他看着众人。

    “我们现在有多少钱?折合美金,大概十亿左右。听起来很多,但实际上呢?只是一串数字,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没有人说破过。

    “所以,”杨鸣继续说,“钱必须变成实体。土地、产业、人、关系。只有这些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在哪变?”老五问。

    杨鸣摇摇头:“还没定。”

    他把烟按灭。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不能在别人的地盘上。”

    他没有明说是哪些地方,但在座的人都明白。

    法外之地。

    那些法律管不到的地方,那些规则由拳头说了算的地方,那些别人不敢去、不想去、去了也待不住的地方。

    “所以我说,跟我继续干,不是去享福的。可能比以前更苦,更危险。但至少,规则是我们自己定的。”

    他看着四个人。

    “想清楚再回答。”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壁炉里的火跳动着,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老五坐在杨鸣左手边,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他今年四十六岁,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眼角的皱纹比几年前深了不少。

    跟着杨鸣多少年了?

    十八年?二十年?

    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从滇南纳市的小混混,到众兴集团的股东,再到现在这个样子……流亡海外,妻子孩子跟着一起漂泊。

    他这辈子,早就和杨鸣绑在一起了。

    “鸣哥,”他开口了,声音很平,“你去哪,我就去哪。”

    就这一句话,没有多余的。

    杨鸣看着他,点了点头。

    贺枫是第二个开口的。

    他把嘴里的槟榔吐进旁边的纸巾里,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我孤家寡人一个,没老婆没孩子,爹妈早没了,也没什么牵挂。”

    他咧嘴笑了一下,露出被槟榔染黑的牙齿。

    “再说了,让我安安稳稳过日子,我也过不了。在菲律宾待了三个月,差点把自己闲死。”

    麻子是第三个。

    他坐在杨鸣右手边,一直没怎么说话,就是听着。

    这时候他笑了一下,是那种有点自嘲的笑。

    “我在温哥华的时候,天天想,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摇摇头。

    “有钱有什么用?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看着杨鸣。

    “鸣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三个人都表态了。

    只剩朗安。

    他坐在离杨鸣最远的位置,一直没开口。

    这时候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刚要说话,杨鸣抬手打断了他。

    “你不用说。”

    朗安愣了一下。

    杨鸣看着他,语气平淡:“你留在芝加哥。”

    朗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离岸公司、海外账户,这些东西不能没人看着。”杨鸣说,“你在那边这么多年,人脉、关系、渠道,都熟。这些东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朗安沉默了几秒。

    他明白杨鸣的意思。

    这不是“不让他去”,而是“需要他守后方”。

    前方打仗,后方得有人管粮草。

    他点了点头。

    “行。”

    就这一个字。

    杨鸣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了一下。

    老五、贺枫、麻子、朗安。

    这四个人,跟着他最久,也最可靠。

    曾经他们一起在街头混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

    如今大家住上了好房子,开上了好车,有了老婆孩子,有了体面的生活。

    再后来,众兴没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但这些人还在。

    杨鸣站起身,走到壁炉旁边。

    火光照在他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还有一件事。”他说,“韩国那边,刘志学和蔡锋的事,继续让他们做。那边的资产、产业,是我们的退路,不能丢。”

    他转过身,看着众人。

    “但那只是退路。”

    他的目光很平静,但里面有一种东西,像是火焰,像是刀锋。

    “我要的,是一条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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