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渡厄再次振翅。
猩红女皇忽的一笑,“用我的命,换公子的命,当然值得!女娲主人把我创造出来得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给公子挡这一劫,只是可惜,还没找到天宇暴君究竟藏于那方时空。”
划拉——
话毕,猩红女皇猛地一个急刹,脚底与河面摩擦出刺耳的锐响。
洁白如镜的河面被硬生生撕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浪花如被无形巨手按下,在她脚边凝固成一圈死寂的涟漪。
她抬眸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座与下游那座一模一样的太皓界碑,静静矗立在雾气翻涌的河面上。
碑身依旧通体黝黑,在昏沉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幽光。
其上一样布满着古老而晦涩的错综纹刻。
只是没有下游界碑那些密密麻麻的异瞳。
“走。”
猩红女皇脚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在空中连踏两步,整个人如一片被风卷动的血色残叶,轻盈地掠过太皓界壁,稳稳落在碑身一处纹刻深渠之中。
她抬手轻抚碑身,指腹掠过一道道深嵌的纹路,仿佛在触碰某种古老而沉睡的意志。
冰冷粗糙的石质触感从掌心蔓延至全身。
收回手掌,侧过头,朝渡厄点了点头。
渡厄振翅而起,“咻”的一声窜入高空,小小的蝶身在灰暗的天幕下划出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弧线。
它开始旋转。
一圈、两圈、三圈、围着虚无转圈圈……
每旋转一周,周围的虚空便被轻轻划开一道细密的光纹。
如同有人在玻璃上刻下了一道极细的裂痕。
光纹呈螺旋状向外扩散,在天幕上勾勒出一幅诡异而庄严的图案。
嗡嗡嗡——
随着渡厄不断震翅,光纹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明亮,如同一张正在缓缓收紧的光之罗网,将整片天空笼罩其中。
空气开始震颤,河面上的雾气被震散成一圈圈向外扩散的涟漪,太皓界碑上的纹刻也随之发出低沉的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圈光纹闭合时,整方天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握住。
嗡——
一声悠长而低沉的轰鸣骤然炸开。
天幕之上,一道深邃的裂缝缓缓张开,裂缝内部漆黑如墨,却又隐隐透出无数闪烁的光点,仿佛是另一片遥远时空的星辰。
那是过去时空维度虫洞成型的征兆。
渡厄终于停下了旋转,静静悬停在高空,小小的蝶身微微颤动,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穿越积蓄力量。
下一瞬,一道炽烈的光柱从虫洞深处轰然垂落,如同天地之间的一道通天之桥,将猩红女皇的身影牢牢笼罩其中。
光柱之中,时间与空间,被扭曲、在折叠,发出低沉的嗡鸣。
一股难以抗拒的强大吸力从虫洞深处传来,如同一头蛰伏已久的巨兽,终于张开了它沉睡万古的巨口。
猩红女皇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倒提而起。
脚下的太皓界碑、翻滚的银白河面、灰暗的天空,在她的视线中迅速扭曲、碎裂,化作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她的身影被硬生生拽入那道连接过去时空的维度虫洞之中。
渡厄振翅一掠,紧随其后,蝶身化作一道细小的光点,消失在光柱与虫洞交汇的深处。
天地之间,重归寂静。
只剩下那座孤零零的太皓界碑,依旧矗立在河面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太皓上游,过去时空。
在虚无深处翻涌、流转,像是某种古老意志的呼吸。
霞光流转间,猩红女皇背着夜君莫的尸身,从缓缓凝聚的维度虫洞中,一步踏出。
她甫一现身,耳畔便被各种诡异的声响填满——
铛铛铛~砰砰砰~
腐朽的神木相互撞击,断裂的古岳碎片彼此碰撞,破碎的星辰残骸在河面上翻滚。
无数消失的文明残骸遗骨,在水流中起起伏伏,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异响,如同某种巨型绞肉机在缓慢运转。
猩红女皇抬眸远眺。
只见这上游时空的太皓河面上,犹如一片死寂的废墟之海。
一根根粗如山脉的通天神木,早已失去了任何生命的气息,只剩下扭曲腐朽的枝干在水面上随波逐流。
一块块断岳古山,从河底缓缓浮起,又被水流推搡着撞向其他残骸,激起一圈圈灰暗的涟漪;
一颗颗破碎的大星,残破的星域,星海,破裂不堪,生机不显。
无数世界的大陆、海洋、城池、仙宫、神阙等等,全都化作齑粉,在河水中缓缓溶解。
这里的河水,既不像“中游现在时空”那般洁白无瑕,也不像“下游未来时空”那般猩臭暗红。
它浑浊、灰暗、死气沉沉,仿佛是无数时代的尘埃与尸骸,被强行揉进水中,再被时间一点点搅拌,变得浑浊如污。
放眼望去,这方过去时空,看不到任何有灵无灵的迹象。
没有飞禽走兽,没有山川草木,没有世界文明,没有宇宙星域,没有时间空间,甚至连一缕孤魂都不存在。
仿佛诸天万界,早在久远到无法追溯的岁月里,就已经彻底湮灭不存。
“为何会这样?”
猩红女皇眉头紧蹙,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不解与凝重。
按理说,过去时空,本应对应诸天上古好几个辉煌时代——
有仙魔并立的太古纪元,有万族谋划的远古时代,有文明如星河般璀璨的仙古盛世,更有天地初开的乱古神魔争霸更迭……
可眼前的一切,却只有死寂与荒芜。
难道……
猩红女皇的美眸骤然一缩,心底闪过一个令她都感到心悸的念头。
诸天万界,其实……早已不复存在?
诸天万灵,其实早已经泯灭不存?
若是这样,那她的主人女娲,三天,以及如今他们所身处的诸天万界,又是什么?
是虚假的幻影?还是……太皓时空映照成的现实?
不,不可能的,若是这样,那我又是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便像一颗毒刺,狠狠扎进她的心底,让她的呼吸都不由得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