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率领四万大军,慢慢悠悠朝上庸逼近。申耽早就知道刘禅亲征,一直纠结于,到底要不要出兵。
就在申耽纠结的时候,蒋琬的大军,早已经悄然而至,偷袭了房陵港,申耽得知,房陵港被攻破了,这才心惊,立刻要求所有治下,紧闭城门。
蒋琬的四万人马中,有两万是水军,剩下的两万是步兵。步兵上了岸,并没有进攻上庸,只是驻扎在房陵港三十里外的一处空地上,可是上庸和房陵港,几乎就是紧挨着,上庸距离房陵港,也就不到八十里。
如果蜀军想,只要一个奔袭就能到达上庸城下。而蒋琬的水军,却在汉水之上,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搭,封锁了汉水,截断了以北和襄樊的联系。
不管你是渔民还是其他的什么,但凡靠近的,一律抓起来,船只货物一律没收充公,一些反抗激烈的当场就杀了。
刘禅大军晃晃悠悠一个多月,才到西城。申耽留下邓贤和李辅守卫上庸,自己亲自去了西城,主要是为了防守刘禅。
刘禅到达西城之后,并没有进攻,只是把西城团团围住,然后每天派人招降申耽,申耽始终没有反应。
申耽最近也一直在纠结,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投降,说实话,他是想投降的,可是投降了,那么天下英雄会如何看待自己?笑话自己?
申耽自认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但是也是好歹也是众多诸侯中的一个,就这么纠结。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这天夜里,申耽睡不着,就起身去书房看书。
可是最近的事情太多,而且都是烦心事,怎么可能静下心看书呢。申耽这些天,几乎每隔几天,就接到一封司马懿的私信。
内容大同小异,司马懿亲切地称申耽为贤弟。申耽再一次打开信件来看,只见信中道:贤弟近日可好,家人可好?为兄思之深切。贤弟乃忠君爱国的大贤,此时正值国家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贤弟定能杀退强敌,保家卫国……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申耽投降,申耽也知道司马懿说这些就是些客套话,等这段时间过了,说不定就把自己换了。
司马懿越是这个样子,申耽就知道司马懿越是不信任自己,如果这件事情过了,司马懿就算不杀了自己,估计也会把自己从这个职位上调走。到时候自己也之后两条路,要么怪怪听命,要么投降。
可是那个时候再投降,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在刘禅那边更是得不到什么好处,毕竟你是害怕自己被杀,或者害怕自己丢了乌纱帽才来的,而且之前还挡住自己大军的前进之路,自然不会得到重用,或许下场和在魏国一样。
按照正常的想法,申耽这个时候,对于刘禅来说那叫雪中送炭,现在投降是最好不过了,可是申耽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申耽想来想去,想到最后,还是觉得,原因可能在自己弟弟申仪身上。不管怎么说,弟弟申仪是被蜀国杀了的,自己心里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申耽长叹一声,听到外面打更的已经三更天了,就决定回去睡觉。就在自己出了书房,决定会卧室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后一阵风过。
申耽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是年轻的时候,也习过武,还是有点本事的,立刻警惕地回过头。
不过头还好,一回头吓一跳。后面站着一个黑衣人,正常人的本能是立刻喊救命,但是申耽他可不是普通人,他回头看到有黑衣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人一定是来找自己的,而且暂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
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发现他了,如果他这个时候大喊大叫,把守卫惊醒了,申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着。
申耽脸色微变,不过立刻又接着夜色恢复原状:“你是何人?深夜闯我太守府是何居心?”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主公要见你!请吧申耽大人!”黑衣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一时间申耽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他想呼救,可是有害怕丢了性命,不呼救他害怕自己还会丢了性命。
西城外面被蜀汉大军围得水泄不通,里面街道之上,还有士兵巡逻,防止奸细出入,这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太守府,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准确找到自己,说明这个人的本事,还有他的来历。
这样一个人,这等本事,足以让他在任何地方都混的不错了,可是为什么会甘冒性命之忧,来找自己,而且还说自己有个主公。
除非这人的主公,拥有滔天的势力,申耽在心中想着。而这个关键时刻来找自己的,而且拥有滔天势力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司马懿,一个就是刘禅。
不过申耽没听说过,刘禅身边拥有过这样的高手,倒是司马懿,司马家三千死士,早就闻名天下。
所以申耽断定是司马懿找自己,心中惶惶不安,跟着黑衣人前行。黑衣人好像十分书序太守府的布局,更熟悉太守府守卫的巡逻时间,还有地点。说明这个人注意这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申耽越来越认为是司马懿,可是如果是司马懿,为什么不直接见自己,搞的这么神秘干嘛?难道是害怕蜀国知道了对他不利?
申耽一路上想着各种问题,各种可能跟着黑衣人前进。没多久进入太守府后院,因为原来的西城是自己弟弟申仪住的。
后来申仪死了,家人就被接去和申耽一起住,朝廷也没有再派太守,由申耽兼任。太守府一直荒废,后院基本就没什么人。
在稀薄的月光下,申耽隐约看到两个人站在那里,一个低着头,另一个昂首挺胸,双手背负,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从这种气势来看,绝对不是一般人。
申耽这辈子也可以说阅人无数了,但是从此人的气势来看,申耽回想一下,还真没遇到过,他这辈子见过最不凡的人,应该就是司马懿了,就连司马懿身上也缺少这个人的气势。
这种气势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让此人自然而然比别人高一等,或者高不止一等。申耽自己觉得自己的气势,在他面前完全显示不出来。
申耽本来想问你是何人,可是还没张口,对方就先道:“申耽将军可好?”
对方话音一处,申耽就发现,根本不可能是司马懿,也不是司马懿的两个儿子,如果不是司马懿,那会是谁呢?
申耽觉得奇怪,下意识问道:“你是何人?”
“呵呵!我是何人不重要,先让你见一个人在说!”气势非凡的黑衣人说完了,然后转去另外一边。
又走出来一个身材比较臃肿的黑衣人,这个黑衣人径直走向申耽。申耽开始以为这个黑衣人要对自己不利,还小心防范,可是仔细瞧上去也不像呀!
对方走到申耽面前,看着申耽,申耽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胖子,这个胖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类似地主老才的人,生活条件好,才能这么胖。
可是申耽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结果这个胖子,看着申耽,没两眼一下子跪下来了,抱着申耽地大腿呜呜哭起来。
申耽开始还想问怎么回事,但是这个胖子,呜咽中喊出一声:“父亲……”
申耽觉得晴天霹雳一般,脑中一片空白,发出嗡嗡响声,没站稳差点摔倒,好在这个胖子还挺灵活,赶紧扶住申耽。
申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道:“你是……是……”
“父亲我是申华呀,你的儿子呀!”申华呜呜大哭。
申耽终于认出了自己的儿子,虽然有点发福,但是那模样还在,也失声道:“我的儿呀!”
申耽老泪纵横,和自己的儿子抱头痛苦,当初为了表示对蜀汉的忠诚,申耽把一家老小送去成都做人质,没想到一别就是二十多年。
如今儿子已经年过不惑了,二十多年不见,再次相见,能不痛哭流涕么。而且前几年和马岱打仗的时候,得知自己的一家老小还活着,申耽当时就在想,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自己的一家老小,没想到现在就见到了。
父子两相见,那场面着实感人,让刘禅也想起了自己远在那个时空的父母,忍不住叹息。
父子两人又说了一些,无非是问家里的人好不好,申华道:“好!都好!儿现在在涪城做太守,您已经有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
“好!好!好!正好!那你祖母可好?”申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申华立刻不说话了,申耽也不说话了,自己都六十多了,自己的老母估计也早就不在了,果然申华伤感道:“祖母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一直念着你和二叔,就想看你们一眼,可惜……”
“啊!!!娘啊,儿不孝,对不起你呀!”申耽突然发出一声悲鸣,跪在了地上。
“小声些,你这样会引来守卫!”刘禅身后的锦衣卫是张涛,张涛立刻低声喝道。
申耽自己也知道,这样肯定会惊动守卫,可是感情无法宣泄,申耽刚刚也是难以自制呀。果然一对守卫,打着火把快速跑了过来。
申耽立刻站了起来,让众人隐藏在黑暗之中,略作恢复然后道:“是本都督,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回去吧!”
众守卫听出来是申耽的声音,又认出了他的身影,就退了回去。
守卫退去,申耽来到刘禅面前,作揖:“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申华赶紧跑过去,跪在地上,然后对申耽说到:“父亲,此乃大汉皇帝陛下!”申耽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蜀主刘禅,也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禅转过身来,淡淡道:“朕亲自来足以见诚意了,朕为了什么申耽大人也知道,不知道申耽大人如何想的,守卫还没走远,如果叫过来还来得及!”
申耽沉默良久,依旧没有说话,好像在挣扎什么。
“父亲,我们一家多得朝廷照顾,才有今日,祖母的丧事也是朝廷帮助操办的,现在天下大势已经转变了,大汉的强大有目共睹,父亲你就投降了吧,这样我们一家老小,就再也不用忍受离别之苦,可以想见了!”申华也在一旁劝说。
张涛更是冷哼说道:“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而且把陛下都送进来,就说明我们的本事,若不是陛下想招降你,你以为你能守得住西城么?”
申耽在威逼利诱,外加亲情的攻势下,防线终于垮塌,跪倒在地:“罪臣申耽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