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去，玄玉山笼罩在一片灰白之中。
秦玉霆与卫凛并肩站在山门前。赵长老拄着拐杖，目送二人下山，眼中满是忧虑。
“宗主，此行务必小心。”
赵长老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袋道，
“这是老朽年轻时用的‘敛息符’，虽只是黄阶下品，但贴在身上，能遮掩炼气期三层以内的修为气息。”
秦玉霆接过布袋，里面是三张泛黄的符纸，符纹简陋，灵力微弱，显然是坊间最低级的货色。
但他没有拒绝。
【宿主收到赵明赠予‘敛息符’（黄阶下品）×3，触发百倍返还……】
【恭喜宿主，获得‘无影匿气符’（玄阶上品）×3！】
秦玉霆心中微动。
赵明，这是赵长老的本名，前世直到宗门解散，他都不曾知晓这位老者的全名。
这位在玄玉宗守了六十年的老人，修为停留在炼气七层整整三十年，却始终不曾离去。
前世秦玉霆解散宗门时，赵长老只是默默收拾行囊，临走前将最后三块灵石塞给他，说：
“宗主，修仙路长，保重。”
后来秦玉霆成就仙帝，曾以推演之术寻找故人，却只算到赵长老下山后第三年，便在一场坊市冲突中，为保护几个凡人孩童，被一个炼气九层的邪修所杀。
死时，怀中还揣着半块刻有“玄玉”二字的身份令牌。
“赵长老。”
秦玉霆忽然开口道，
“此物赠你。”
他从系统空间取出一颗九窍洗髓丹，乳白丹体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润光泽。
赵长老浑身一震的惊讶道：
“宗主，这、这是……”
“洗髓丹。”
秦玉霆将丹药放入他手中，
“你困在炼气七层三十年，根基虽稳，但经脉已显僵化。此丹可助你洗练经脉，重焕生机。若运气好，或可再进一步。”
赵长老双手颤抖，老眼泛红，有些哽咽的道：
“宗主，老朽资质愚钝，此等宝物给我，实在是……”
“收下吧。”
秦玉霆打断了他，
“玄玉宗还需你守着。”
说着，他转身踏上下山石阶。卫凛紧随其后，青羽剑用布包裹，背在身后。
【宿主向宗门执事赵明赠予‘九窍洗髓丹’（灵阶极品），触发三百倍返还……】
【恭喜宿主，获得‘延寿续脉丹’（地阶下品）×3！】
地阶丹药！
秦玉霆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地阶丹药，已是元婴修士都会心动的宝物。
延寿续脉丹更是珍稀，一颗可延寿三十年，续接断裂经脉，哪怕是金丹修士丹田受损，都有三成修复可能！
而且一次返还三颗！
这赵长老……恐怕也不简单。三百倍返还，意味着他的资质或气运，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平庸。
山路崎岖。
卫凛跟在秦玉霆身后，步伐沉稳。炼气一层的修为虽低，但青木灵体带来的旺盛生机，让他在这陡峭山路上如履平地。
“师尊，青石镇坊市……是什么样子的？”
卫凛忍不住问道。
他自七岁入宗，近十年都未曾下山，因此对于青石镇，他所知甚少。
“鱼龙混杂之地。”
秦玉霆淡淡回道，
“有正经做生意的散修，也有杀人夺宝的邪修。有捡漏的机缘，也有致命的陷阱。记住，在坊市，除了为师，谁都不要信。”
“弟子明白。”
二人下山速度不快，秦玉霆有意借这段路程教导卫凛。
“修仙界交易，多用灵石。一块下品灵石，可换百两黄金，但黄金对修士无用。”
秦玉霆边走边说，
“灵石分下、中、上、极品四等，兑换比例通常是一比一百。但极品灵石有价无市，往往只在高阶修士间流通。”
“除了灵石呢？”
卫凛不禁问道。
“以物易物。”
秦玉霆嘴角一翘道，
“功法、丹药、法器、符箓、阵法材料，皆可交换。但要注意，莫要暴露身怀重宝，否则必遭觊觎。”
说话间，二人已至山脚。
前方是一片稀疏林地，穿过林地，便能看见青石镇的轮廓。
小镇不大，依山而建，青石板铺就的街道纵横交错。
今日是十五，坊市之日，镇口已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修士往来。
秦玉霆停下脚步，取出赵长老给的敛息符——当然，他已将其中一张换成系统返还的“无影匿气符”。
符纸贴在胸口，秦玉霆周身气息顿时收敛，从炼气九层跌落到炼气三层，平平无奇。
他又递给卫凛一张真正的敛息符：
“贴上，将修为压在凡人层次。”
卫凛接过依言照做。
那张黄阶下品敛息符效果有限，只能勉强遮掩他炼气一层的气息，但在外人看来，顶多是个刚引气入体的新手，不会引人注意。
“走。”
二人踏入青石镇。
镇内景象与山上的破败截然不同。
街道两旁摆满摊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百年黄精！只换攻击符箓！”
“家传飞剑，削铁如泥，十块灵石就卖！”
“刚出炉的聚气丹，一瓶三颗，只要五灵石！”
卫凛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修士聚集，摊位上的物品虽大多粗劣，但对他这个刚踏入仙途的少年来说，已是新奇无比。
秦玉霆却目不斜视，径直朝镇中心走去。
青石镇坊市分外围和核心两区。
外围是散修摆摊，鱼龙混杂，假货居多。核心区则是一些小商铺，东西贵些，但相对靠谱。
秦玉霆的目标非常明确——符纸、朱砂、符笔，品质要高于赵长老采购的那些。
另外，若能淘到些修复阵法的材料，更好。
“师尊，您看那里……”
卫凛忽然低声示意。
秦玉霆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街角一处摊位前，围着四五个人。
摊主是个独眼老者，摊上摆着几件锈迹斑斑的法器残片，还有一本破烂册子。
引起卫凛注意的是那册子——封面上隐约可见“阵纹”二字。
“去看看。”
秦玉霆迈步走去。
刚靠近，就听见独眼老者沙哑的声音：
“……这《阵纹基础详解》可是老头子祖上传下来的，里面记载了三十二种基础阵纹画法。要不是急需灵石，老头子才舍不得卖！”
“老头，你这册子破成这样，字都看不清了，还三十二种阵纹？”
一个穿着流云宗服饰的年轻修士嗤笑道，
“一块灵石，爱卖不卖。”
秦玉霆扫了一眼那修士。炼气五层，腰间挂着流云宗外门弟子令牌，神态倨傲。
独眼老者显然是有被气到了，脸色涨红梗着脖子道：
“你、你这是欺负人！至少五块灵石！”
“五块？你做梦呢吧！”
流云宗弟子恶狠狠的一脚踢翻摊位，神色倨傲的说道，
“老东西，给你脸你却不要脸！”
法器残片散落一地，那本破册子也被踢到墙角。
独眼老者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发作——流云宗在青石镇一带势力极大，他一个炼气三层的散修，得罪不起。
秦玉霆走到墙角，捡起那本册子。
册子确实破烂，封面都快脱落了。但翻开内页，他的目光却微微一凝。
这册子……不简单。
纸张虽旧，却是一种名为“青檀纸”的特殊材料，可千年不腐。字迹虽模糊，但隐约能看出，绘制阵纹的笔法极其老道，绝非寻常阵法师所能为。
更重要的是，他在其中一页残破阵纹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
“这册子，我要了。”
秦玉霆开口道。
独眼老者和流云宗弟子同时看向他。
“你谁啊？”
流云宗弟子上下打量秦玉霆，见他气息不过炼气三层，衣着朴素，顿时露出轻蔑之色，
“没看见我在跟他谈生意吗？”
秦玉霆不理他，看向独眼老者：
“五块灵石，可够？”
老者一愣，随即连连点头：“够、够！”
“等等！”
流云宗弟子拦住秦玉霆，神色不善的说道，
“我说了，这册子我要了！一块灵石！”
秦玉霆终于抬眼看他道：
“摊主说五块，我出五块。你出一块，价高者得，有何问题？”
“你——”
流云宗弟子脸色一沉，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流云宗外门执事赵峰是我堂哥！你敢跟我抢东西？”
赵峰？
秦玉霆眼神微冷。
前世那个带人接收灵脉、极尽羞辱的流云宗大弟子，正是赵峰。
“坊市规矩，价高者得。”
秦玉霆平静的说道，
“你若不服，可以加价。”
“好好好！”
流云宗弟子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气极反笑道，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在青石镇，流云宗的话就是规矩！”
他伸手抓向秦玉霆手中的册子，动作迅疾，带着破风声——竟是用了三分灵力，存心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吃点苦头。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册子，一道青色剑影忽然横在他手腕前！
剑未出鞘，只是用布包裹的剑身。
但那一横，时机、角度妙到毫巅，正好截断他所有后续变化。
流云宗弟子脸色一变，收手后退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挡在秦玉霆身前的卫凛。
“你……”
他盯着卫凛，感受到对方身上微弱的气息，最多炼气一层，但刚才那一剑……绝不是一个刚入门的修士能使出的！
“我师尊要买东西。”
卫凛握着青羽剑，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请你让开。”
周围已经有人围观。几个散修窃窃私语：
“流云宗的人又欺负散修了。”
“那小子惨了，得罪流云宗……”
“不过他那徒弟倒是有几分胆色。”
流云宗弟子脸上挂不住，狞笑道：
“好，很好！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们，还以为我流云宗是好惹的！”
他双手掐诀，周身灵力涌动，施展的正是流云宗基础法术“流云掌”。
掌风呼啸，带起一片白雾，朝卫凛当头压下！
这一掌用了七成力，足以将炼气三层修士打成重伤！
卫凛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青羽剑虽未出鞘，但青木灵气已灌注剑身。
他脑海中浮现昨夜师尊传授的一式剑法——玄玉宗基础剑诀第一式，“青松立雪”。
剑不动，身不动，如青松屹立风雪。
掌风临体瞬间，卫凛手腕一抖，剑鞘点向掌风最薄弱处！
嗤——
掌风竟被一点破开！流云宗弟子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掌心传来刺痛——刚才那一剑点破了他的灵力运转节点！
“你这是什么剑法？！”
他惊怒交加。
卫凛不答，只是持剑而立，眼神沉静的看着他。
秦玉霆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赞。
青木灵体的天赋开始显现了——刚才那一剑，卫凛完全是本能反应，却精准地找到了对方掌法破绽。
这是灵体带来的战斗直觉，堪称天赋神通雏形。
“找死！”
流云宗弟子彻底怒了，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黄阶中品火球符！
符箓激发，一团人头大小的火球呼啸而出，直射卫凛！
周围人群惊呼着散开。
黄阶中品符箓，相当于炼气六层修士全力一击，绝非炼气初期能抵挡！
卫凛脸色微白，但他没有躲。
因为他身后，就是师尊。
他举起青羽剑，正要拼命——
一只手按在他肩上。
“够了。”
秦玉霆的声音平静响起。
他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虚画一道弧线。
那团来势汹汹的火球，竟在距离二人三尺处，诡异地悬停，然后……
无声湮灭。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就像从未存在过。
全场死寂。
流云宗弟子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徒手湮灭火球符？这、这至少是炼气九层，甚至筑基修士才能做到！
“你……你究竟是谁？！”
他声音发颤。
秦玉霆不答，只是看向独眼老者，抛出五块下品灵石：
“册子我买了。”
老者慌忙接过灵石，连摊位都不要了，转身挤入人群消失。
秦玉霆这才看向那流云宗弟子：
“回去告诉赵峰，也告诉云鹤真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玄玉宗秦玉霆，在山上等他。”
说完，他收起册子，带着卫凛转身离去。
流云宗弟子僵在原地，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街角，才猛地打了个寒颤。
“玄玉宗……那个只剩三个人的破落宗门？”
他喃喃自语，随即脸色一变，
“不好！得赶紧通知堂哥！”
他踉跄着朝镇外跑去，连掉在地上的储物袋都顾不上了。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玄玉宗？不是快解散了吗？”
“刚才那人……深不可测啊！”
“流云宗这次踢到铁板了……”
镇外三里，秦玉霆与卫凛走在回山路上。
“师尊，刚才……”
卫凛欲言又止。
“想问为师为何暴露身份？”
秦玉霆道。
卫凛不解的点头。
“因为藏不住了。”
秦玉霆望向玄玉山方向，一脸淡然的说道，
“流云宗既已盯上灵脉，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亮剑。”
“那册子……”
卫凛看向秦玉霆手中的破旧册子。
秦玉霆翻开其中一页，手指拂过那道残破阵纹。
灵力注入，阵纹竟泛起微光，浮现出一行细小字迹：
“九宫玄玉阵·辅阵眼修复法·其三”
果然！
秦玉霆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册子，根本不是《阵纹基础详解》，而是玄玉宗护山大阵的修复手册！不知何故流落在外，被不识货的人当成破烂售卖。
“今日这趟，值了。”
秦玉霆收起册子。
【宿主获得‘九宫玄玉阵修复手册’残卷，触发宗门振兴任务分支……】
【分支任务：修复三处辅阵眼（0/3）】
【奖励：每修复一处，返还对应阵法材料及阵道感悟】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秦玉霆嘴角微扬。
流云宗，你们可知道——
螳螂捕蝉时，蝉的翅膀下，藏着的不是露水。
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