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转身离开，脚步声在工坊二层回响，渐渐远去。
身后的德拉文·克莱格依旧站在原地，能量护罩散发的紫色光晕在他惨白的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阴影。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德拉文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直到工坊一楼的大门在他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他才从那种被彻底看穿的震惊中缓慢地回过神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德拉文·克莱格，炼金学派的高级学徒，未来的正式巫师，竟然被一个刚入学两个月的新生，用几句话就瓦解了全部的骄傲和自信。
他低头看着实验台上那份刚刚签订的魔法契约。
羊皮纸上，两个名字散发着微弱的魔力光辉，将他们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捆绑在一起。
他回忆起艾伦伸出的那只手，稳定、有力，不带丝毫情绪，以及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平静得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他本是猎人，设下陷阱，准备收服一头有利用价值的猎物。
结果，他不仅没能套住对方，反而被对方反过来分析、解剖，最后还心甘情愿地被牵着鼻子走，签订了这份让他从主导者变成合作者的协议。
“该死！”德拉文一拳砸在金属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但怒火只燃烧了一瞬便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的疲惫。
他不得不承认，艾伦说的是对的。
每一个字都戳在他的痛处，他那个耗费了无数心血和金钱的“灵魂同调药剂”研究，早已陷入了瓶颈。
实验体短暂的魔力共鸣之后，无一例外地出现了严重的精神力反噬和模型崩溃，这正是艾伦口中“饮鸩止渴”的后果。
他一直在用更多的资金投入来掩盖这个研究方向上的根本性错误，寄希望于某个奇迹的出现。
艾伦，就是那个不期而至的“奇迹”，只不过，他不是来证明德拉文的正确，而是来宣判他的死刑，并递上了一份求生指南。
“个体化精神力模型优化方案……”
德拉文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艾伦描绘的前景，又让他无法抗拒。
如果真能为每个学徒，甚至正式巫师，提供定制化的辅助方案……
那将不再是卖几瓶药剂的小生意，而是一个能触及巫师力量本质的庞大产业，既能为他带来资金，也能让他继续进行研发。
“只能……赌一把了。”德拉文疲惫地坐下，将那份协议小心翼翼地收好。
他现在只能祈祷，艾伦·韦斯伦真有他所说的那种能力，否则，他今天不仅输掉了尊严，还赌上了自己的未来。
协议签订后的第二天，艾伦的“基础符文互助小组”内部发布了一则公告：小组将进行扩招，名额从二十人扩大至五十人。
同时，服务内容升级，除了每周的集体辅导和专题答疑，所有成员将获得一次由艾伦·韦斯伦主导的“个人精神力模型初步诊断”。
并有机会以折扣价购买由高年级学徒德拉文·克莱格提供的“定制化辅助药剂”。
这则公告流出后在新生群体中引发了剧烈的震动。
德拉文·克莱格是谁？
那是只差一步就能晋升正式巫师的高级学徒，H区炼金工坊的主人，他出售的药剂是出了名的昂贵且有效。
现在，艾伦·韦斯伦的学习小组竟然和他建立了合作关系？
之前那些因为十五块魔石月费而犹豫，或是没有被艾伦选中的新生，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了。
德拉文的名号，就是一个强有力的信誉背书。
这意味着加入艾伦的小组，不仅能得到“天才”的亲自指导，还能接触到顶尖高年级学徒的资源。
这性价比简直高到离谱。
公告发布后不到半小时，艾伦的个人终端就收到了超过一百份入组申请。
艾伦靠在宿舍的椅子上，看着DSeek逐一生成的分析报告和建议标签。
他就像一个精准的棋手，从一堆看似杂乱的棋子中，挑选出那些最符合他战略布局的。
他优先选择的，要么是消费潜力高、能为德拉文的药剂业务提供现金流的“金主”，要么是问题典型、能作为成功案例来宣传的“样本”，要么是具备一定影响力、能在新生群体中扩大口碑的“节点”。
最终，三十个新名额被迅速确定。
当录取名单公布时，落选者的哀叹和入选者的欢呼响彻了新生宿舍区的各个角落。
艾伦的“学习互助小组”一夜之间从一个精英小圈子，变成了一个拥有五十人规模、在新生中也具备影响力的组织。
与此同时，学院里那些零星出现的模仿者，瞬间感受到了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他们的小组最多三五个人，收费五到十块魔石，提供的指导含糊不清。
在艾伦和德拉文联手的“正规军”面前，这些“游击队”根本不堪一击，几天之内就偃旗息鼓，市场被彻底清扫干净。
凯尔，一个笔记贩子，看着自己最新一份销售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的学习笔记销量，在这个月里暴跌了七成。
新生们不再需要那些过时的知识，他们渴望的是艾伦那种个性化的、能立竿见影的指导。
“德拉文那个蠢货！他竟然会跟一个新生合作！”
凯尔低声咒骂着。他本以为德拉文会像他一样，视艾伦为竞争者并予以打压，没想到对方竟然选择了“同流合污”。
“老大，我们怎么办？艾伦·韦斯伦现在拉着德拉文的大旗，我们根本动不了他。”
一个同伴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道，“而且我听说，他们的新合作模式很成功。德拉文的工坊最近一直在招人，好几个在炼金工坊区兼职的学徒都说，十七号工坊的订单多到做不完。”
凯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A-7公共练习室的方向。
那里，每周两次，都会聚集起五十名学徒。
他们不再是之前那种茫然无措的状态，而是在艾伦的指导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种力场塑形和符文构建的练习。
那种集体性的进步所带来的气场，让他感到一阵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