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话一出，侍立在一旁的暗七嘴角抽了两下。
不是？
谁？
他家爷？
这朵凶残暴戾的高岭之花？
陆砚辞闻言，先是愣了片刻，旋即：“呵。”
烛光在他精致的侧脸上跳跃，风华尽显，却无端让人脊背发寒：“看在你成功逗笑本王的份上，本王赏你个痛快的死法。”
话音方落，一旁的暗七眼神一凛，手起刀落，寒光闪过，那细作甚至连一声惊呼都未能发出，便已命丧当场。
待一切被迅速收拾妥当，殿内重归寂静，陆砚辞执起手边的茶盏，刚送至唇边，便察觉到殿外传来一丝极细微的动静。
他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淡声道：“进来。”
凝墨应声而入。
只是，与平日里的沉稳利落不同，此刻的凝墨几乎是踉跄着半跪在他面前，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连话都说不利索：“主、主子……”
陆砚辞见他这般模样，长眉几不可察的微微一蹙。
他这暗卫统领，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眨一下眼，何事竟会让他这般好似见了鬼的模样？
“什么事，需要你如此吞吞吐吐。”
陆砚辞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若是沈府送来的那个女人碍事，随意寻个由头，杀了便是。”
“不不不！”
凝墨听到“沈摇筝”的名号，猛地抬起头，苦着一张脸：“主子，事儿、事儿的确是和沈府那位三小姐有关，可、可这事儿……属下觉得，还是要请您明示……”
陆砚辞：“？”
陆砚辞终于正眼看向凝墨，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而已，怎么会让凝墨这般踌躇不定？
凝墨深吸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了般：“那位沈三小姐说……说她対年纪比她大的……老、老帮菜没兴趣，让您不必自作多情，担心清白不保！”
陆砚辞：“……”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老……帮菜？
说他？！
他活了二十多年，执掌权柄，听过无数关于他的评价，有说他心狠手辣的，有说他权倾朝野的，有赞他风姿卓绝的，亦有惧他如蛇蝎的……
却还是头一次，有人用“老帮菜”这三个字来形容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邪火猛地窜上心头，烧得他后槽牙咯吱作响。
然而，陆砚辞面上依旧是一片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冷峻，只是那双眼底，寒意骤深。
毕竟，比起被辱骂的愠怒，更让他在意的是凝墨接下来的话。
“她还说……”
凝墨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细若蚊蚋：“您要是对‘活下去’感兴趣，她倒是不介意和您聊聊……您体内那个，来自南疆的小玩意儿……”
“……”
陆砚辞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凛。
他体内蛊毒，乃是绝密。
沈府送来的那个，据探子回报，不过是个蠢钝不堪的草包，她如何得知？
莫非……
是他那好侄儿，将眼线安插到了他的暗卫之中？
否则，此等机密，怎会泄露到一个初入王府的女人耳中？
思及此，陆砚辞强压下胸腔里那团因“老帮菜”三个字而翻涌的怒气，他倒要亲自看看，这个沈摇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带她过来。”
片刻后。
沈摇筝跟着凝墨踏入寝殿。
殿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与偏院的清冷截然不同，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清冽好闻的冷松香。
她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被端坐于主位之上的那道身影攫住了。
男人一身墨色常服，几乎要与身后沉暗的屏风融为一体，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更显得他面如冠玉，清冷得不似凡人。
沈摇筝抬眸看他的第一眼，心里就“咦”了一声。
这人……怎么瞧着，好像有点眼熟？
尤其是那双微挑的桃花眼，还有那形状姣好的薄唇……
啧，有点像她梦里那个任她为所欲为的绝色美人。
不过，那又咋了？
一个梦而已，又不是真的。
梦里她还拯救过世界呢！
沈摇筝这边脑子里天马行空，浑不在意。
而端坐主位的陆砚辞，却在看清她容貌的瞬间，呼吸几不可察地轻了两分，捏着书卷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张脸，这双带着点漫不经心狡黠的眸子……
……是她？！
他最近总在梦里，被一个混账压在身下……肆意妄为，做尽羞辱之事！
偏偏在梦里，他还如同被无形枷锁缚住，无法反抗，只能任由那双不安分的手在他身上点火……
以至于他最近能不睡就不睡，即便实在撑不住合眼，也只是维持着潜眠的警觉，生怕再被拽入那等离奇又令人恼火的梦境之中。
结果，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这个王八蛋，是追到他府上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