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岁月文学 > 年过半百被赶闪婚全城首 > 70暖意漫过心底的荒芜

70暖意漫过心底的荒芜

    观察室里的灯光柔和,苏晚晴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眉头微微蹙着,嘴唇干裂起皮,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看起来格外脆弱。

    顾庭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她的身上。

    护士过来查房,看见他,低声交代:“病人是急性扁桃体发炎引起的高烧,加上劳累过度才晕倒的。待会儿记得让她喝点温水,退烧药等体温降到 38 度以下再吃。”

    顾庭深一一应下,又仔细问了注意事项,护士走后,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认识苏晚晴这么久,他看到的都是她的从容和坚韧。是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老师,是开导曼琪时温柔又有力量的倾听者,是把生活和工作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独立女性。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狼狈脆弱的样子,像一株被风雨打蔫的栀子花,没了往日的神采。

    顾庭深起身去接了杯温水,又找护士要了根棉签,蘸了水,轻轻擦拭着她干裂的嘴唇。指尖碰到她滚烫的皮肤,他的动作放得更轻了,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晴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还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才看清床边坐着的人。“顾总?”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看你没回消息,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顾庭深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春日里的暖风,“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苏晚晴想坐起来,顾庭深连忙伸手扶住她,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慢点,别着急。”

    他把温水递到她手里,杯子是温热的,刚好不烫口。“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苏晚晴捏着水杯的手指有些发虚,杯壁的温度透过薄瓷传过来,暖得刚好。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发紧的喉咙,像一股细流浸润了龟裂的土地,带来一阵熨帖的暖意,连带着发沉的脑袋都清醒了几分。她抬眼看向守在床边的顾庭深,他正弯腰调整床头的靠枕,动作轻得怕碰碎了她似的,心里瞬间涌上一阵翻江倒海的复杂情绪,酸的、涩的、暖的,搅得她眼眶都有些发潮。

    记忆突然被扯回去年深秋,也是这样一场重感冒,她烧得浑身发软,蜷缩在沙发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厨房里冷锅冷灶,冰箱里只剩半袋发硬的面包,她挣扎着给周建明打去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麻将牌碰撞的脆响:“感冒多大点事?自己找点药吃,我这正忙呢,输了钱你负责?”她咬着牙挂了电话,拖着虚浮的脚步去药店,冷风灌进衣领时,眼泪差点冻在脸上。

    还有一次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折腾到后半夜,她晕得连水杯都拿不稳,轻声喊周建明帮忙倒点温水。卧室里半天没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顶着一头乱发出来,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天天在家待着又不用上班,怎么就这么娇情?水在厨房,自己去倒。”说完便转身回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留她一个人扶着墙,在漆黑的客厅里慢慢挪,冰凉的瓷砖硌得脚心疼,比肚子里的绞痛更让人难熬。那时她总以为,是自己不够懂事,是家务琐事磨掉了爱情里的温度,直到此刻才明白,有些冷漠,从来都不是时间的错。

    “水温还合适吗?”顾庭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掌心的温度温和又克制,“烧退了些,但还是得再观察一阵。我刚让张姨熬了小米粥,等凉一点给你端过来。”他说着,顺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耳垂,见她瑟缩了一下,立刻收回了手,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苏晚晴喝着温热的粥,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她看着顾庭深,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温柔,忽然就有了一个念头——或许,往后的日子,有个人陪着,也挺好的。不用再一个人硬扛着所有的风雨,不用再假装坚强,可以偶尔卸下防备,做个被人照顾的小女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她低下头,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嘴角,悄悄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顾庭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看着她喝粥的模样。瓷碗边缘沾了点粥渍,他顺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指尖递到一半又顿了顿,轻轻放在她手边的床头柜上,避免了不必要的触碰。这份恰到好处的分寸感,让苏晚晴心里更添了几分舒适。

    “粥熬得刚好,山药也炖得烂,一点不费牙。”苏晚晴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递给他,声音里带着刚恢复的绵软。顾庭深接过碗,指尖碰到碗底,还有余温,他弯了弯眼:“张姨最会熬这种养胃的粥,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她把方子给你,平时自己在家也能煮。”

    他转身去清洗碗筷,病房里的独立卫生间传来轻微的水流声,不像周建明在家时那般摔摔打打,每一个动作都轻缓得让人安心。苏晚晴靠在床头,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看着他卷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干净的小臂,忽然发现这个总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做起这些琐碎事来竟也格外自然。

    顾庭深回来时,手里多了条温毛巾,是他用温水浸过拧干的。“擦把脸吧,会舒服些。”他把毛巾轻轻放在她的掌心,“温度我试过了,不烫。”苏晚晴接过毛巾敷在脸上,温热的触感从脸颊蔓延到心底,她闭着眼,能清晰听见他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一点窗帘,让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却不刺眼。

    “孩子们知道你生病吗?”顾庭深拉过椅子重新坐下,声音放得很轻,怕吵到她。苏晚晴摇摇头:“没说, 两个最近都很忙,说了反而让他们担心。”“也好,”顾庭深点点头,“等你好一些,我开车送你回去。”

    苏晚晴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他:“你公司不忙吗?总在这儿陪着我,会不会耽误事?”顾庭深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放在腿上轻轻敲了几下:“重要的事都安排好了,远程也能处理。再说,”他抬眸看向她,眼神认真,“你现在比工作重要。”

    这句话说得直白又真诚,没有丝毫花哨的修饰,却让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被角,耳尖却悄悄泛起了红。顾庭深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拿起电脑处理起工作来。。

    阳光慢慢移动,洒在两人身上,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他打电脑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苏晚晴听着听着,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她侧过头,看着顾庭深专注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温和得不像话。

    “顾总,”她轻声开口,打断了他看电脑 。顾庭深停下鼠标,看向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没有,”苏晚晴摇摇头,嘴角带着一抹浅淡的笑,“就是想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谢谢你让我知道,被人疼爱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

    顾庭深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他没有说“不用谢”,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糖水,听说他们家的陈皮红豆沙最是养胃。”苏晚晴笑着点头,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反而在心底悄悄期待着,那碗糖水的味道。

    出院那天是个晴朗的周末,顾庭深早早开车等在医院门口。他没有开平时那辆商务感十足的黑色轿车,而是换了一辆线条柔和的米色SUV,副驾上放着一个浅青色的靠枕,和苏晚晴常穿的裙子颜色很像。“怕你坐久了累,弄个靠枕支撑着舒服点。”顾庭深帮她拉开车门,语气自然得像相处多年的老友。

    车子平稳地驶在老街上,两旁的梧桐树叶子被阳光晒得发亮,投下斑驳的光影。顾庭深没有开快,偶尔会指着路边的老店和她说:“这家馄饨铺我小时候常来,老板的手艺几十年没变”“前面那个花鸟市场,周末特别热闹,等你彻底好透了,可以带孩子们来逛逛”。他的话里没有刻意的讨好,全是生活化的分享,让苏晚晴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老字号糖水铺藏在一条巷子里,木质招牌上刻着“福记”两个字,门口摆着几张竹编桌椅。顾庭深熟门熟路地领着她坐下,老板娘笑着迎上来:“顾先生今天带朋友来啦?还是老样子?”“两份陈皮红豆沙,多放些陈皮,再要一碟桂花糕。”他转头看向苏晚晴,“他们家的桂花糕是现蒸的,甜而不腻,你应该会喜欢。”

    红豆沙很快端了上来,瓷碗里的豆沙熬得绵密,陈皮的清香混着红豆的甜气扑面而来。顾庭深把勺子递给她,又拿起桌上的小瓷壶,往她碗里加了半勺蜂蜜:“刚熬好的有点烫,凉一分钟再吃。”苏晚晴舀起一勺放进嘴里,温热的豆沙滑入喉咙,陈皮的微苦中和了甜腻,留下满口回甘。这味道不像周建明偶尔带回来的速食甜品那样齁甜,而是带着烟火气的温润,像顾庭深的关怀一样,恰到好处。

    “以前我总觉得,日子能过下去就行,不用太讲究。”苏晚晴放下勺子,轻声开口,“和周建明在一起的时候,家里的饭要么是外卖,要么是我随便做的家常菜,从来没有这样安安稳稳坐下来吃点东西的心思。”顾庭深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听着,给她续了一杯温热的菊花茶。

    “那次急性肠胃炎,我躺在家门口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突然就觉得特别委屈。”苏晚晴笑了笑,眼底却有些湿润,“我不是怕生病,是怕生病了连个递水的人都没有。可现在我才明白,不是生活本该这样,是我选错了人。”顾庭深放下茶杯,目光认真地看着她:“晚晴,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你要是再不舒服,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时,巷口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苏晚晴转头看去,几个孩子举着风车跑过,阳光洒在他们脸上,格外灿烂。

    苏晚晴转头看向他,刚好对上他温柔的眼神。她忽然发现,顾庭深的关怀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副驾上的靠枕,是温度刚好的红豆沙。这些细碎的温暖,像春雨一样,慢慢滋润着她干涸已久的心。

    离开糖水铺时,顾庭深手里多了一个打包盒,里面装着桂花糕和刚熬好的红豆沙。“给孩子们带的,凉了用微波炉热一分钟就行。”他把打包盒递给她,又从车里拿出一个小袋子,“这是我托人买的润喉糖,你扁桃体刚好,平时含一颗。”苏晚晴接过袋子,指尖碰到他的手,这一次,她没有瑟缩,而是轻轻说了一句:“顾庭深,谢谢你。”

    车子驶回小区,顾庭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帮她把东西送到楼下。“上去吧,好好休息。”他看着她的眼睛,“要是有任何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苏晚晴点点头,转身走进楼道,走到二楼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顾庭深还站在原地,见她看来,笑着挥了挥手。她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那棵名为“期待”的种子,已经悄悄抽出了嫩芽。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