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周家回春堂的后院,守卫森严,数名炼骨境的护院牵着恶犬来回巡视。
然而,在林澈那堪比鬼魅的身法与《玄枢点命针》的敛息之术面前,这些防备形同虚设。
他如同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周家的药库。
药库内,琳琅满目的药材堆积如山。
林澈没有丝毫客气,那是周家欠他的。
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将早已看好的几株百年老参、灵芝,以及治疗妹妹所需的珍稀辅药,尽数收入早已准备好的布囊之中。
就在他准备撤离之时,一股极其阴冷的腥臭味,透过药库深处的一道暗门缝隙,钻入了他的鼻腔。
“这是……”
林澈眉头微皱,这股味道他很熟悉,那是只有常年接触腐尸才会沾染的尸气。
他悄然靠近暗门,透过缝隙向内望去。
只见昏暗的密室中,摆放着数口巨大的水缸。
缸中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无数细若游丝的红色虫子在其中疯狂蠕动、互相吞噬。
而在水缸旁,周家家主周通正对着一名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躬身行礼。
“使者放心,赤尸虫已于子时投入城南的三口水井之中。明日一早,这兰阳县便是咱们的天下。”
“桀桀桀……做得好。”黑袍人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待到收割了这批生魂,圣教不会亏待你的。”
林澈瞳孔猛地一缩。
投毒!
周家为了敛财,竟勾结邪教,置满城百姓性命于不顾!
他强压下心头的杀意,深深看了一眼那满缸的蛊虫,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既然知道了毒源,他便有了应对之法。
今晚杀人不是目的,救人与诛心,才是上策!
……
翌日清晨,一声声凄厉的哀嚎打破了兰阳县的宁静。
“救命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这是怎么了!”
“痒!好痒啊!皮都要抓烂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瘟疫横行。
城南的贫民区首当其冲,数百名百姓突发怪病。
他们浑身发烫,皮肤上浮现出大片大片的红斑,瘙痒难耐,抓破后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散发着恶臭的黑水。
就在全城人心惶惶之时,回春堂适时地贴出了告示,宣称这是天降恶疾,唯有回春堂祖传的“清瘟丹”可解。
然而,那一枚小小的丹药,竟开出了五两银子的天价!
无数百姓倾家荡产,只为求得一枚救命药。
而与此同时,一股流言也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在人群中疯传。
“听说了吗?这怪病是从城南传出来的!”
“我二大爷在衙门当差,他说这病跟那天济世医馆林澈带回来的秽气一模一样!肯定是他把不干净的东西带进了城!”
“没错!济世医馆就是罪魁祸首!那个林澈是个灾星!”
……
日上三竿之时,一群眼红脖子粗的暴民,手里拿着棍棒、烂菜叶,浩浩荡荡地冲向了济世医馆。
“打死那个庸医!”
“砸了这黑店!”
“交出解药!不然烧死你们!”
医馆大门紧闭,烂菜叶和石头如雨点般砸在门板上,发出“砰砰”的巨响。
福伯躲在门后,吓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少爷,这可怎么办啊!这群人疯了!他们这是被周家当枪使了啊!”
“开门。”
一道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澈今日换了一身洁白如雪的医袍,袖口扎紧,显得干练而精神。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悲悯与冷冽交织的神情。
“少爷?!”福伯大惊。
“我说,开门。”林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搬一张桌子,一口大锅,放到门口。”
福伯看着自家少爷那双深邃如星辰的眼眸,咬了咬牙,猛地拉开了大门。
嘎吱——
大门洞开,外面的喧嚣声瞬间涌入。
看到林澈出现,人群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猛烈的怒骂。
“林澈!你这个害人精!还我儿子命来!”
一名壮汉举起手中的扁担,就要冲上来。
“慢!”
林澈舌绽春雷,如洪钟大吕般在众人耳边炸响,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动作不由自主地一顿。
他并未理会那壮汉,而是目光如炬,穿过人群,落在了一名抱着孩子、跪在地上绝望哭泣的妇人身上。
那孩子不过四五岁,此时已经满脸红斑,呼吸微弱,显然已是病入膏肓。
“把孩子抱过来。”
林澈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魔力。
“不!别信他!他是妖怪!”人群中,几个混在其中的地痞高声叫嚣,“大家一起上,砸烂他的店!”
“聒噪。”
林澈眼神一冷,手指轻弹。
咻!咻!
两枚银针破空而去,精准地刺入那两名地痞的哑穴。
叫嚣声戛然而止,两人捂着喉咙,惊恐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一手神乎其技的飞针,瞬间镇住了场面。
那妇人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冲到林澈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林神医,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林澈扶起妇人,接过孩子,将其放在刚刚搬出来的桌子上。
他并未把脉,因为昨夜在周家密室,他早已看透了这怪病的本质。
“这不是病。”
林澈从袖中取出一排银光闪闪的玄铁针,声音清冷,传遍全场。
“这是……蛊!”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三枚长针成品字形,瞬间刺入那孩童的“天突”、“膻中”、“中脘”三大穴位!
《却邪渡厄针》——破煞!
嗡!
针尾剧烈震颤,一股赤红色的气血之力顺着针身涌入孩童体内。
“哇——!”
原本昏迷的孩童突然发出一声痛呼,紧接着,他猛地侧过身,张口吐出了一大滩腥臭无比的黑水。
而在那黑水之中,一条细若游丝、通体赤红的小虫,正在痛苦地扭曲挣扎,随后在阳光的照射下,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随着黑水吐出,孩童脸上那恐怖的红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活了!真的活了!”
“神医!真的是神医啊!”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原本的愤怒瞬间化为了震惊与崇拜。
林澈并未停手,他转身看向福伯架起的那口大锅。
锅中并非汤药,而是沸腾的清水。
林澈将昨夜从周家带回的几味解毒草药扔入锅中,随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将手中那整整一百零八枚玄铁针,全部投入了沸水之中!
“福伯,添火!”
林澈双掌抵在锅边,炼髓大成的气血毫无保留地爆发,通过铁锅,传入沸水,再渗入每一枚银针之中。
原本清澈的沸水,在草药与气血的激荡下,渐渐变成了淡金色。
“今日,济世医馆,悬壶济世。”
林澈大袖一挥,锅中百针齐飞,悬浮于他身前,宛若神迹!
他看向那些满身红斑的百姓,眼中再无半点冷漠,唯有医者的坚定。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分文不取,针到蛊除!”
这一日,兰阳县城南,金光漫天。
那一袭白衣,在无数百姓的跪拜与感恩声中,宛如神明降世。
而在人群外围,刚刚赶到的柳清寒,看着那道在金光中施针的身影,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撼。
“以气御针,煮针渡厄……”
“这哪里是医术,这分明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