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灯塔下的水影
直播设备架在码头灯塔三层的瞭望台，海风卷着咸腥味灌进来，吹得冯亮的衬衫紧贴后背。屏幕上，“毒蛛”的倒计时还剩最后四十分钟，老张被捆在镜头死角，隐约能看到他挣扎的影子——冯亮认出他手腕上的荧光鞋带正微弱闪烁，位置就在灯塔底层的储物间。
“亮哥，假林薇已经到位，警方在周围布控了狙击手。”赵宇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冯亮调整了一下耳麦，镜头里的他脸色平静，仿佛只是在主持一场普通会议：“‘毒蛛’，你要的人来了。”他侧身让开，身后的“林薇”戴着墨镜和口罩，身形与真人分毫不差——那是警方找的替身演员，穿着林薇常穿的红色风衣。
屏幕里的灰风衣男人发出变调的笑：“冯总倒是守信。不过，让她摘了墨镜，我要确认是不是本人。”
冯亮朝替身点头，心里却捏了把汗。替身摘镜的瞬间，他突然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猛地砸向镜头旁的通风口——那里藏着“毒蛛”提前安装的针孔摄像头。水流顺着通风管道往下渗，楼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设备短路的声音。
“你干什么？！”“毒蛛”的声音带着惊慌。
“没什么，手滑。”冯亮盯着屏幕，注意到对方背景里闪过一丝水光，“听说你怕水？灯塔底下就是海水，这地方选得真有意思。”
屏幕突然剧烈晃动，隐约能听到“毒蛛”的怒吼和水声，随后画面切回老张的特写——他正拼命扭动，手腕上的荧光带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还有三十分钟！”变调的声音带着喘息，“把人带到底层，独自来！敢带警察，他就死！”
冯亮摘下耳麦，对隐藏在暗处的警察打了个手势：“按计划，你们从侧翼绕到底层，我带替身下去。”
灯塔的楼梯是螺旋状的铁梯，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呻吟。快到底层时，冯亮突然停下，对替身低声说：“等下我喊‘水’，你就往右侧的消防栓跑，那里有警方接应。”
底层储物间弥漫着铁锈和鱼腥味，“毒蛛”果然没带其他人，他背对着门口，正用刀抵着老张的脖子，脚下的积水漫到了脚踝——刚才的矿泉水顺着管道流下来，在地面积了一小片水洼。
“人带来了。”冯亮把替身往前推了推，眼角的余光扫到消防栓的位置。
“毒蛛”猛地回头，帽檐下的脸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看到“林薇”时，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却没注意到冯亮悄悄踢翻了旁边的水桶。
“把风衣脱了！”他吼道。
就在替身解扣子的瞬间，冯亮大喊：“水！”同时将手里的打火机扔向积水——那是他事先准备的汽油桶，刚才故意打翻时洒了些在水面。
火苗“腾”地窜起，映亮了“毒蛛”惊恐的脸。他果然怕水，更怕火借水势的蔓延，下意识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货架，被滚落的铁桶砸中腿。
“快走！”冯亮推开替身，自己扑过去夺刀。老张趁机挣脱绳索，死死抱住“毒蛛”的胳膊。混乱中，冯亮的手臂被划了一刀，鲜血滴在积水里，与汽油混在一起。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毒蛛”看着逼近的警察，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手雷似的东西。冯亮眼疾手快，抓起旁边的渔网罩过去，死死按住他的手：“那是信号弹！别让他通知同伙！”
缠斗间，老张抓起消防斧劈在“毒蛛”的手腕上，信号弹掉在地上，发出刺目的红光，照亮了彼此带血的脸。
当警察冲进来时，“毒蛛”已经被制服，他趴在积水里，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喘息。冯亮靠在货架上喘着气，看着老张互相搀扶的手，突然笑了。
赵宇跑进来给他包扎伤口，嘴里念叨：“吓死我了，亮哥，你这招也太险了！”
冯亮看着窗外亮起的警灯，轻声说：“对付怕水的人，就得把他逼到水里。”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血珠滴在地上，晕开一小朵红色的花，“不过，下次还是让警察来更稳妥。”
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毒蛛”被按在地上的脸：“这小子口袋里有个U盘，说是黑蝎的花名册。看来，咱们又立了一功。”
灯塔顶层的直播还在继续，屏幕上的倒计时停在最后十秒，像个无声的惊叹号。海风吹散了硝烟味，带来远处渔船的鸣笛，冯亮知道，这场仗，他们赢了，但黑蝎的尾巴，还藏在更深的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