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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残月照影追兵近,假死藏峰破局生

    药房门口的白衣人仰头又灌下一大口酒,酒水顺着下颌线淌进衣领,晕开一片湿痕。他抹了把沾着酒渍的唇角,转身拐进了街角。云烬的脚步倏然顿住,目光死死锁着那道消失的背影,掌心的冷汗浸湿了袖口。直到白衣人的身影彻底没入巷弄深处,那道如芒在背的冰冷神识,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好险。”他低声啐了一句。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执律堂的人马上就会搜到这里,前厅这地方不安全,多待一秒都是死路。他当机立断,矮身混进迎面走来的杂役队伍,眼角余光飞速扫过周遭——赵四那厮早就没了踪影。

    “这滑头,怕是见势不妙自己先溜了。”云烬心里冷笑一声,头埋得更低,跟着端药的几个人往后厨方向走。路上没人多看他一眼,三声急钟响过之后,整个宗门都乱成了一锅粥,谁还有心思管一个不起眼的杂役?

    穿过两条狭窄的巷道,甩开最后一队巡逻弟子,云烬一头钻进了后山的密林。树影越来越密,遮天蔽日,脚下的青石路渐渐变成了泥泞的土路。他不敢点灯,只能靠着微弱的月光辨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肩头的伤还在隐隐灼烧,衣服贴在破皮上,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他咬牙忍着,终于在一片灌木丛后找到了那棵空心老树——这是原身第五世藏身的地方,没想到今日竟轮到他自己躲进来。他缩进树洞,背靠冰凉的湿木,重重喘了几口气。用手按住耳垂上的血玉耳钉。那耳钉正在微微震颤,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正被人在远处死死拉扯。

    云烬闭上眼睛,脑海里飞速复盘刚才的逃跑路线:地窖、走廊、前厅、后厨、密林。每一步都像是被人提前预判,敌人总能在他落脚之前设下埋伏。

    “这不是运气。”他指尖抵着眉心,眸色沉得吓人,“是有人知道我会怎么跑。”

    赵四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前几次,走的都是这条路,只是可惜,每次都没能逃出去。”连一个外门弟子都知道他的习惯,心思缜密的严九娘怎么可能不知道?云烬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开:“她不是在追我,是在等我。”

    他摸出怀中那本《千幻媚心诀》,薄册子的封皮还在隐隐发烫。前面他只当是功法册子自带的异象,没放在心上,此刻再细想,只觉得后背发凉。“不对!”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封皮上那一道道极细的刻痕,“严九娘说她今天来不是为了这本功法时的眼神不对!我当时竟然没有察觉。”他想到每次换了逃跑路线,追兵总能精准围堵,又想起功法发热时,耳钉就会震颤预警......

    “原来这东西,根本就是个追踪器。”云烬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红蛛早就被严九娘控制,这功法从一开始就被动了手脚。我带着它跑了这么久,竟是一路给敌人指路。”难怪不管换多少条路线,对方总能精准地跟上来。

    “真狠啊,严九娘。”他低声叹道,手指翻飞,快速翻阅着功法,将里面的口诀心法粗略记在脑海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枯枝断裂声。

    云烬的耳朵微动,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至少两个人,脚步沉稳,呼吸绵长,而且是从北边来的。

    他屏住呼吸,慢慢起身,不能再等了。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温热的精血喷在掌心,随即抹在胸口和脸上。浓重的血腥味立刻散开,而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这是外门弟子都知道的粗浅障气法,用自身精血遮掩灵脉,关键时刻能保命。

    耳垂上的耳钉震感果然弱了几分。

    云烬抓住机会,猛地冲出树洞,故意踩断几根枯枝,朝着北边狂奔而去。身后的脚步声立刻追了上来,急促而密集。

    两道灰袍身影从树后闪出,果然直奔树洞搜查。

    而云烬早已借着树木的掩护,绕到了南坡,朝着寒潭溪的方向狂奔。肩上的伤像是用钝刀在剐,疼得他眼前发黑。但他一步都不敢停。

    溪水声越来越近,哗哗的水流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

    云烬脚步不停,心里却在快速盘算:严九娘不会亲自来。那女人素来喜欢躲在幕后操控一切,她要的是轮回笺,不是他的命。所以她会逼他主动交出来,而不是直接杀了他。

    果然,他刚冲到溪边,林间就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入耳中:“云烬。”

    云烬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他垂眸看向溪面,月光洒在水面上,映出他苍白带血的脸,眼底却没有半点动摇。

    “你拿着轮回笺也没用。”那声音继续道,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笃定,“轮回笺认主不认人,以你现在的修为,撑不了几次轮回。交出来,我许你外门长老之位,以后没人能动你,如何?”

    云烬终于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没回话,只是抬手将怀中的《千幻媚心诀》高高抛起。

    薄册子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精准地落进溪心的激流里。功法入水的瞬间,就被湍急的水流卷了进去,眨眼间便没了踪影。几乎就在同时,云烬感觉耳垂一松,那枚震颤不休的血玉耳钉,彻底安静了下来。

    云烬靠着身后的树干缓缓坐下,大口喘着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几分。暂时安全了。至少,他们一时半刻找不到他了。

    寒潭溪底有禁制的事,原身在第四轮回时就偶然听说过。那是阴魔宗的老祖宗设下的阵眼,用来镇压某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现在这块被下了追踪术的功法掉进去,会不会触发什么?云烬不知道,也不在乎。

    云烬靠在树上,抬手摸了摸裂开的耳钉,里面还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在闪烁。还能用一次,也许两次。

    足够了。

    他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一半,只露出一点朦胧的光晕。林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那些追兵显然还没发现,他们追的不过是个假目标。云烬站起身,喘了口气,肩上的伤一动就裂,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不能再跑了。再跑就是死路一条。

    他看着寒潭溪的方向,眼中闪出一抹决然。

    “严九娘算准了我要逃,算准了我舍不得用轮回笺。”他低声自语,他伸手摸到怀里一个硬物——瓷瓶,上面贴着褪色红纸,写着“九转假死丹”。“可她算不到,我敢拿命赌这一场。”

    这药他留了三世都没用。吃一次五脏六腑移位,全身灵力溃散,还会让经脉暂时僵死,过程痛不欲生,生效后跟真死没两样。但只有这样,才能骗过神识查看。才能撑到子时。

    他要赌的不只是轮回笺能在绝境中重启,更要确认,轮回重启的节点,是不是回到最近的那个子时,还有回溯时间越短,是不是消耗的轮回之力就越少——若是如此,他就能更好的利用轮回笺的重启特性,借着回溯的时间,提前避开严九娘的所有布置。

    他拔掉瓶塞,一股腐草味冲进鼻腔。他捏住鼻子,仰头把药丸倒进嘴里。药丸入口即化,像一团冰水顺着喉咙滑下去。

    五脏六腑立刻抽紧,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

    心跳慢了下来,耳朵嗡嗡作响。视线开始发黑,但他咬牙撑着,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最后一丝灵力压进识海深处。

    “就赌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他缓缓倒在地上,身体抽了一下,嘴角流出黑血。脸色由白转青,呼吸和心跳慢慢变得弱不可察。林间的风卷着溪水的凉意,吹过他“死寂”的身体,夜色里,唯有耳垂上的耳钉,还亮着一点微弱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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