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倍军用望远镜的镜头里，那一具具僵硬扭曲的赤裸尸体相当刺眼。
苏川面无表情，放下望远镜。
这种场面，前世他见得太多了。
但在他身旁，孙辉却做不到如此淡定。
这汉子死死盯着远处那片雪地，眼眶通红。
“畜生……”
孙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拳砸在混凝土护栏上，“吴浩这狗杂碎！那是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为了讨好赵威，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也干得出来？！”
“在饥饿面前，人性连个屁都不是。”
苏川收回目光，语气平静，“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说完，他裹紧了大衣，转身走向楼梯间。
孙辉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最后瞪了一眼远处的营地，这才满脸愤懑地跟了上去。
楼道里光线昏暗，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回荡。
走到一半，孙辉忽然放慢了脚步，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却显出几分局促和扭捏。
“那个……川哥。”
苏川停下脚步，回头。
“有事？”
“我有……有个不情之请。”孙辉搓着手，眼神飘忽，竟然不敢直视苏川的眼睛。
苏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玩味的笑意。
“看上王鹤了？”
孙辉猛地抬头，那一瞬间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支支吾吾半天崩不出个屁来。
“这……川哥，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从昨晚沈静静带着人进会议室开始，你那对眼珠子就差点粘人家身上扣不下来。”
苏川轻笑一声，双手插兜，“我还以为你能憋多久。”
孙辉尴尬地挠了挠头，但随即神色又变得有些紧张。
他很清楚这个团队的生存法则。
这里是一言堂。
没有苏川的点头，别说留个人，就是多留一只耗子都不行。
可现在……
“川哥，我知道咱们物资也紧张，但是……要是能把她留下，我哪怕少吃一口都行。你看……”
“行。”
苏川回答得干脆利落。
孙辉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行。”
苏川继续往下走，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之前方磊那边人太多，鱼龙混杂，容易出乱子。现在就剩下沈静静这五个女人，翻不起什么浪花。既然你喜欢，那就留着。”
末世里，女人也是一种资源。
尤其是在这种秩序崩塌的环境下，适当的荷尔蒙调节，能让手底下的兄弟更卖命。
孙辉愣在原地两秒，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来。
“谢谢川哥！谢川哥成全！”
……
二楼会议室。
气氛有些压抑。
沈静静带着另外四个幸存的女人坐在角落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
门被推开。
苏川和孙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苏川拉开主位的椅子坐下，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沈静静身上。
“外面的情况，你们应该也看到了。”
沈静静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方磊那边的人，已经被赵威吞干净了。”苏川点了根烟，他的声音听不出悲喜，“至于剩下的那二十几个老弱病残……”
他顿了顿，弹了弹烟灰。
“刚才吴浩亲自动的手。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现在应该已经冻硬了。”
“什么？！”
一声惊呼打破了死寂。
王鹤捂着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吴浩……他怎么敢？”
其他的女人更是面如土色，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
“这就是现实。”
苏川冷冷地打断了她们的情绪宣泄，“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大门在那边，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不拦着。”
众女拼命摇头。
“第二，留下来。但这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的规矩很简单：服从，绝对的服从。在这里，我不养闲人，也不养白眼狼。”
“我们留下来！”
沈静静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喊出了声，“只要能给一口吃的，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生怕慢了一秒就会被赶出去。
苏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李茂。
“李茂，带她们去安排住处。除了沈静静，其他人挤一间。”
说完，他目光一转，落在那个叫王鹤的短发女孩身上，“王鹤，你以后跟着孙辉。他的房间就在隔壁，日常起居你负责。”
王鹤一怔，下意识地看向站在苏川身后的孙辉。
那铁塔般的汉子正冲着她憨笑，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火热。
女孩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自然明白这就意味着什么。
但在这种世道，能攀上这样一个强壮的男人，无疑是多了一道免死金牌。
她默默走到了孙辉身后。
孙辉乐得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行了，都带下去吧。沈静静留下。”
李茂应了一声，带着王鹤和其他几个女人离开了会议室。
房间门关上。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沈静静站在桌前，原本英气十足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憔悴，但眼神中却透着决绝。
“说吧，你想怎么安排？”
苏川靠在椅背上。
“我想留在你身边。”
沈静静深吸一口气，直视苏川的眼睛，语气异常坚定。
苏川有些意外。
“理由？”
“我有价值。”
沈静静上前一步，急切地证明着自己，“我是医生。处理外伤、缝合、简单的病理诊断我都会。末世里，医生比黄金还贵，你会需要我的。”
她很聪明。
只有抱紧这根最粗的大腿，才能活得最久，活得最好。
苏川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可以。”
苏川点了点头，目光却骤然转冷，“但丑话说在前头。留在我身边，就得收起你以前那一套。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或者违抗我的命令……”
他没有说完，只是指了指窗外那漫天的风雪。
沈静静浑身一颤，用力点头。
“我明白！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就是你的人。”
苏川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但沈静静却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咬着牙，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那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怨毒。
“川哥……我还有一个请求。”
苏川动作一顿，重新看向她。
“说。”
“帮我报仇。我要吴浩死！我要亲眼看着那个畜生下地狱！”
苏川看着她那双充血的眼睛，突然笑了。
苏川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窗边，“赵威吞了方磊的八十多号人，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为了你一个人的私仇，让我带着兄弟们去跟几百号亡命徒拼命？”
他转过身，冷漠地看着沈静静。
“你的面子，还没那么大。”
沈静静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不过……”
苏川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几分，“如果有机会，我不介意顺手捏死那只蚂蚁。前提是，别为了你的仇恨，坏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