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这边也可以配合。”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工部尚书也弱弱地举起了手,眼神里闪烁着技术宅特有的光芒,“微臣最近刚研制出一种新型的‘拒马’,不伤马腿,专门把人绊倒。还有那种特制的‘粘胶’,往地上一泼,跑都跑不掉。正好拿这帮蒙剌人做做实验。”
“准了!”
林休大手一挥,看着这群已经彻底黑化、正在热烈讨论如何把蒙剌人连骨头渣子都榨干的大臣们,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欣慰。
看看,这就是朕的肱股之臣啊!
多懂事!多务实!
什么叫上行下效?这就是!
以前他们那是没被开发出来,整天被“仁义道德”束缚着。现在被林休这么一带着,一个个内心深处的“恶魔”都被释放出来了。
“行了。”
林休看着讨论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既然大方针定了,那谁去领兵?”
这话一出,原本和谐的气氛瞬间炸裂。秦破刚要张嘴,旁边几个老侯爷已经开始撸袖子了,看架势是准备在御书房来一场全武行。
“停!”
林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帮老家伙,一见到肉就没了体统。
他看着眼前这群头发花白、为了抢个先锋印争得面红耳赤的老将,心里虽然感动于他们的忠勇,但也不禁动了别的心思。
这帮老帅虽然经验丰富,但毕竟年纪大了,思维容易固化。让他们去执行这种“不讲武德”的战术,恐怕还不如那些脑子灵活、渴望出头的生瓜蛋子好使。
这次“绑票”行动,既需要老将的沉稳来控场,防止这帮兔崽子杀红了眼把“财产”给弄坏了;也需要年轻将领的冲劲和脑洞,去执行那些诸如“撒网”、“下药”的骚操作。
更重要的是,林休心里还有个小算盘。这帮老将虽然忠诚,但毕竟都是前朝旧臣,根基深厚,有时候使唤起来难免要顾及他们的面子。而那些年轻将领,正如初升的朝阳,不仅更有活力,也更容易培养成只忠于他林休一人的“天子门生”。
借着这次“富裕仗”的机会,把这群年轻人提拔起来,不仅能分化军权,还能在军中真正插上他林休的旗帜。这可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买卖。
“吵什么吵?吵赢了就能抓更多人?”
林休没好气地敲了敲桌子,“这次行动特殊,朕决定,搞个‘老带新’。”
“老带新?”众将一愣。
“没错。”林休竖起手指,“一名老将,带一名年轻将领,自由组队。你们不是都想去吗?行,别在这跟朕比嗓门大。”
林休指了指外面的天色,“给你们一天半时间。回去组队,然后给朕写一份详细的《抓捕执行方案》。重点写清楚:怎么以最低的成本、抓最多的人、保全最多的马。谁的方案最省钱、效率最高,这先锋印就给谁。”
“记住了,朕要的是方案,是数据,不是唾沫星子!”
“明天日落之前,内阁答辩。过时不候!”
此言一出,老将军们面面相觑,随即眼中爆发出了更强烈的精光。
比武力他们谁也不服谁,但比“抠门”和“算计”……嘿嘿,这可是个技术活!
“老王!你家那个小子不是号称‘小诸葛’吗?快叫来!老夫要跟他组队!”
“李家老二!别跑!老夫记得你小子鬼点子最多,上次那个‘辣椒烟熏法’就是你想出来的吧?快来跟老夫合计合计!”
“走走走!赶紧回去写方案!这次必须把成本压到极致!”
顷刻间,原本还要打架的将军们,如同火烧屁股一般冲出了御书房。他们一边跑一边呼朋唤友,开始疯狂寻找那些平日里被他们嫌弃“不够勇猛”但脑子灵活的年轻后辈。
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偏殿,首辅张正源目瞪口呆,随即对着林休深深一拜:“陛下圣明!此举不仅平息了争端,更给了年轻将领出头的机会,且以‘方案’定输赢,实乃……实乃……”
“实乃朕懒得听你们吵架。”
林休摆了摆手,打断了张正源的马屁,看着这位首辅大人那感动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帮人,总算是忽悠走了。
看着瞬间空荡荡、但留下一地鸡毛的偏殿,林休揉了揉太阳穴。
终于可以清净一会儿了……吧?
御书房偏殿内,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飓风。
几把黄花梨的椅子被撞得东倒西歪,地上还留着一只不知道是谁跑丢的靴子。那帮老将军们离开时的咆哮声和脚步声,似乎还在梁柱间回荡。
“这帮老家伙,腿脚倒是挺利索。”
林休随手将那只靴子踢到一边,毫无形象地瘫回了龙椅上,顺手从御案上抄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看来以前是朕低估了他们的体能,以后可以适当加练。”
角落里,首辅张正源手里端着茶杯,呆若木鸡。
他看了看那空荡荡且狼藉一片的门口,又看了看一脸惬意的皇帝陛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陛下……”
张正源的声音有些干涩,“您这是……在养蛊啊。”
“养蛊?”林休挑了挑眉,“首辅此言差矣。朕这是在激发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你看,以前让他们干活,推三阻四;现在不用朕催,他们自己就去‘卷’了。这叫管理艺术。”
“管理艺术……”张正源苦笑一声。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陛下就是个勾起人心底欲望的魔鬼。把那帮只知道杀敌的纯粹武夫,硬生生变成了一群精打细算的“奸商”。
林休却没理会首辅的感慨,他嚼着葡萄,眼神有些放空。
本想着把这帮大老粗打发走了,能回乾清宫补个回笼觉。但脑海里突然闪过霍山情报里的另一件事——三天后,蒙剌使团进京。
“啧。”
林休有些烦躁地砸了咂嘴。
那帮家伙要是来了,肯定又是一堆破事。与其到时候被礼部那帮老古董拿着“有失国体”的折子吵醒,不如现在一次性把规矩立了。
为了以后的安稳觉,现在的加班是值得的。
“小凳子。”林休突然喊道。
一直候在门口当隐形人的小凳子连忙小跑进来:“奴才在。”
“去,把礼部尚书孙立本,还有顺天府尹赵正给朕叫来。”林休吩咐道,“就说朕有‘好事’找他们。”
“是。”小凳子领命而去。
张正源一听这两个名字,眼皮就是一跳:“陛下,您这是又要……”
“也没什么。”林休嘴角勾起一抹“核善”的笑容,“那帮大老粗去卷了,文官那边也不能闲着。蒙剌使团不是快来了吗?朕寻思着,既然是来送钱的,咱们得好好‘接待’一下。”
张正源看着那个笑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他有预感,礼部那位恪守成规的孙尚书,怕是也要“晚节不保”了。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一阵急促且略显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孙立本和赵正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御书房。
特别是孙立本,这位平日里最讲究仪态的大儒,此刻官帽都有点歪了,脚下的靴子也沾了不少泥点子。
惨。
是真惨。
还没等林休开口,孙立本就像是见到了亲爹一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那眼泪说来就来,都不带酝酿的。
“陛下啊!您可饶了老臣吧!”
孙立本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那声音听着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那‘义务教育’的教材还没编完,翰林院那帮疯子天天堵着臣的门要经费;还有那个‘慈善晚会’的后续,那些捐了钱的权贵天天盯着善款的去向,生怕臣贪了一文钱;再加上最近医学院要开学,礼部的门槛都被那帮想塞人进学的权贵踏破了……”
他抬起头,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脸颊都凹陷下去了,“陛下,臣今年都七十了啊!虽然臣有点修为,但是臣还想多活几年,看着大圣朝一统四海呢!您要是再给臣加担子,臣……臣就只能死给您看了!”
旁边的赵正虽然没这么夸张,但也苦着一张脸。
他是顺天府尹,管着京城的治安。最近京城又是抓捕纨绔,又是慈善晚会,又是各地商贾云集,治安压力大得他头发都快掉光了。
看着这两个仿佛被生活摧残得体无完肤的老头,林休心里稍微涌起了一丢丢的愧疚。
嗯,只有一丢丢。
毕竟,能者多劳嘛。
“哎呀,两位爱卿这是做什么?”
林休笑眯眯地虚扶了一把,“快起来,快起来。朕知道你们辛苦。这满朝文武,也就你们两个最能干,朕才最放心嘛。”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陛下!”孙立本都要哭了,“这话您上次忽悠……哦不,劝导翰林院那帮学士的时候就说过了。臣现在不想听大道理,臣只想睡觉!”
林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老头,学精了啊,不好忽悠了。
“行吧。”林休收起了那一套心灵鸡汤,脸色变得稍微正经了一些,“朕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这次叫你们来,确实是有件急事。而且是个轻松活儿,不用动脑子,动动嘴就行。”
孙立本和赵正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怀疑。
轻松活儿?
信你个鬼!
上次您说“轻松活儿”,结果翰林院那帮人到现在还在为了几个简化字打架;上上次您说“随便搞搞”,结果把全京城的权贵都给洗劫了一遍。
您的“轻松”,跟我们理解的“轻松”,那是同一个概念吗?
“陛下请讲。”赵正硬着头皮说道,“只要不让微臣去抓那些皇亲国戚,什么都好说。”
“放心,这次不抓自己人。”
林休从御案上拿起一份折子,随手扔给了孙立本,“霍山那边刚送来的情报。三天后,蒙剌汗国的使团就要进京了。”
“什么?!”
孙立本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职业病”的亢奋与惊恐。
“使团?!蒙剌使团?!”
孙立本捧着折子,手都在抖,“这……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说?三天?只有三天了?!完了完了!国宾馆还没修缮,御膳房还没备菜,鸿胪寺还没安排礼乐,回礼的清单还没拟定……”
他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嘴里念念有词:“外交无小事啊!这可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大事!虽然他们是蛮夷,但咱们大圣朝乃礼仪之邦,天朝上国,这排场绝对不能输!必须要展示出咱们的大国风范,让他们感受到皇恩浩荡……”
“停!”
林休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
“啪!”
这一声脆响,把孙立本吓得一哆嗦,剩下的话全憋回了肚子里。
“什么大国风范?什么体面?”
林休指着孙立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孙老头,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霍山刚才给你们发的‘接待指南’你们是一字没看啊?”
孙立本一愣,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陛……陛下是说这个?臣……臣以为是霍指挥使跟臣开玩笑的……这上面写的什么‘空气净化税’、‘左脚进门罚款’,这……这怎么可能当真?”
“怎么就不可能当真?”
林休气乐了。
他站起身,走到孙立本面前,围着这老头转了两圈,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来自外星的生物。
“孙爱卿啊,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林休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读书读傻了吧?什么叫规矩?拳头大才是规矩!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他们求着咱们!不对,是他们想来抢咱们,结果被咱们识破了,而且咱们手里还握着能把他们屎都打出来的刀!”
“你搞清楚现在的定位没有?”
林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孙立本的胸口,“以前,咱们怕打仗,那是国库没钱,怕越打越亏那是没办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
林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子让人热血沸腾的嚣张劲儿,“现在咱们有钱了!秦破那帮疯子正磨刀霍霍等着抓人呢!那三万蒙剌骑兵在朕眼里那就是一盘菜!是瓮中之鳖!”
“既然结局注定是要翻脸的,那在翻脸之前,咱们为什么不先收点利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