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城。
春阳虽暖,金坤集团49层会议室的空气却冷得像淬了冰。
落地窗外,虎门大桥如银练横亘南海,巨轮劈开碧波的远影,衬得室内的凝滞更显压抑。
郭蓉斜倚在主位真皮椅上,猩红的蔻丹捏着那份烫金的股份转让协议。
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10%”的字样,像在掂量一件不值钱的摆设。
杨惁站在桌前,定制西装的肩线都垮了几分。
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喉结滚动了数次才挤出声音来。
他难过地说:“妈,您上周明明说,只要我坚持,就同意我和薇薇的事。”
郭蓉突然松手,协议“啪”地砸在红木桌面上,冷冷地说:“我是说过同意你们在一起。可我没说要把金坤集团的命脉给她。”她站起身,绛红色旗袍的开衩随着脚步扫过地毯,珍珠项链在颈间晃出冷光。
她又分析说:“杨家三代挖金炼矿,才有了这3000亿市值的家业。你占31%,是董事会的定海神针;我持29%,是压舱的铁锚。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凭什么分走我们的根基?”
杨惁猛地抬头,眼眶泛红,痛苦地说:“薇薇她是被骗的!秦嬴把她当玩物,给点钱就打发了。她只是想找一个安稳的依靠,我能给她安稳!”
郭蓉嗤笑说:“安稳?”
她走到落地窗前,指尖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分析说:“她要的是金坤集团的股份,不是你的安稳。秦嬴的秦氏继承权还悬在半空,吉祥手机的热度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超宝集团亏损一塌糊涂,仅靠融资骗钱过日子,大汉投资在港岛商圈名声臭不可闻,可我们金坤集团的矿脉是埋在地下的真金白银,这才是她扑过来的原因。”
她转过身,眼神像淬了毒的矿刀,教导说:“惁儿,你太嫩了。商场不是校园,人心比矿洞还深。金坤集团能在行业里站三十年,靠的是利益交换,不是儿女情长。林薇薇心机深,底线低,她进了杨家的门,迟早会借着你的感情,拉拢老臣,架空你的权力,到时候,你爸当年的私生子们,正好等着看我们母子的笑话!”
杨惁哭着说:“可我喜欢她!从大学时就喜欢!我错过了她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郭蓉冷冷地说:“喜欢能当饭吃?能抵得过董事会的质疑?我今天把话撂这,两条路你选:一,跟林薇薇断干净,我已经跟港岛实打实珠宝集团的董事长李杰标谈妥了,他女儿李碧瑶剑桥在读,李家的珠宝渠道能帮金坤打通东南亚市场,这才是门当户对的联姻;二,你非要护着林薇薇,就从金坤滚出去。我不认你这个儿子,你的股份,我会转给我和你张叔叔的儿子。”
杨惁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桌角,难过质问:“张叔叔?……您说的是……那个当年的设计师?您真的和他……”
郭蓉冰冷地说:“你爸背着我养小三小四,我凭什么守着空房?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明白,杨家的人,不能被感情绊住脚。我能为你争到董事长的位置,就能把你拉下来。哼!你自己选。”
杨惁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插进裤袋,指节攥得发白。
他想起大学时林薇薇在香樟树下的笑,想起自己为继承权熬的无数个通宵,想起母亲为了他,在董事会上跟老臣拍桌子的模样。这些画面搅在一起,像钝刀割心。
郭蓉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稍缓,拿起协议塞进他手里,怜爱地说:“明天她来,你自己跟她说。股份一分不给,给她一千万打发走。记住,你是金坤集团的董事长,不是林薇薇的护花使者。”门被关上的瞬间,杨惁趴在桌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窗外,虎门大桥依旧车水马龙,可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塌了。
第二天上午,林薇薇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走进了金坤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香奈儿套装衬得她1.71米的身姿愈发窈窕,精致的妆容掩盖了熬夜的憔悴,只有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对未来的期待。
她身后跟着的律师,手里的公文包沉甸甸的,里面是她设想的股权交割细节。
杨惁坐在大班椅上,脸色比昨天更白。
看到林薇薇的瞬间,他慌忙站起来,手在桌下攥了又攥,紧张地说:“薇薇,你来了。”
林薇薇开门见山地说:“股份转让协议呢?”她走到桌前,指尖划过冰凉的桌面,“杨惁,我们说好的,你从你的股份里,稀释点股份给我,虽然比不上之前承诺的10%,但我认了。”
杨惁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时,手都在抖。林薇薇的目光落在“0.5%”的字样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花,她戏谑地说:“0.5%?杨惁,你在跟我开玩笑?”
杨惁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难过地说:“薇薇,对不起。我妈说,分给你10%的股份会影响我在董事会的话语权,她只同意给0.5%……这已经是15亿了,够你和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林薇薇猛地站起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愤然地说:“15亿?你妈之前说300亿,后来变成1%,现在又缩成0.5%?杨惁,你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么?”
杨惁也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痛苦地说:“我没有!我跟我妈吵了一晚上,她以断绝关系威胁我!她说如果你非要股份,就把我们的事捅出去,让金坤股价暴跌!薇薇,我真的尽力了!”
林薇薇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愤恨地说:“尽力?你的尽力,就是让我从豪门少奶奶,变成拿15亿‘遣散费’的外人?杨惁,你太软弱了!你斗不过你妈,护不住我,你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依靠!”
律师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声劝说:“林小姐,冷静点。0.5%的股份也是合法资产,我们可以和杨总协商附加条款……”林薇薇一把推开律师,把公文包摔在地上,文件散了一地,她咆哮地说:“协商个屁!我要的不仅仅是杨家少奶奶的身份,也是要金坤集团的话语权,不是这冷冰冰的15亿!你以为我为什么放着秦嬴的财富不要,跑来找你?我要的是能踩在别人头上的地位!仅仅是钱,秦嬴的钱任我花,随便花,随心花。”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郭蓉带着两个黑衣保镖走进来,气场强大得让空气都凝固了。
她扫了一眼地上的文件,目光最终落在林薇薇脸上,像是在看一件垃圾。
她冷冷地说:“林小姐,别做梦了。别说0.5%,现在连一千万,你都得看我的脸色。”
林薇薇颤声说:“你又来干什么?”
郭蓉走到她面前,跳到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狠厉地说:“我来告诉你,认清自己的位置。你以为秦嬴给你三千万是喜欢你?他是把你当成他手中的玩物,等他玩腻了,等你没用了,他会像扔垃圾一样扔了你。现在,你怀了他的孩子,又想来攀附杨家,你觉得他知道了会怎么对你?你又把我们杨家当成什么了?我们杨家是垃圾桶吗?就凭你这样,还敢到金坤集团来讨价还价?你配吗?”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摔在林薇薇面前。
那是林薇薇和秦嬴在首尔乐天酒店的亲密合影,背景里的秦嬴,正低头给她喂蛋糕。
她厌恶地说:“林薇薇,这只是开始。你和秦嬴的开房记录,你给他买菜做饭的监控,我都有。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走人;要是不识相,我就把这些东西发到网上,让你在金文市甚至宋城,乃至汉东省甚至全国,都抬不起头。”林薇薇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战战兢兢地说:“你……”
她所有的底气,忽然都没有了。
郭蓉嘲讽地说:“还有,别拿你的汉东金融大学本科学历说事。我们杨家娶儿媳妇,要的是李碧瑶那样的剑桥高材生,是千亿身家的公主,不是你这种只会靠美貌攀附男人的女人。你连留学的经历都没有,连李家的茶都配不上,还想进杨家的门?滚!”
林薇薇猛地抬头,看着杨惁,痛苦地质问:“杨惁,你就看着她这么侮辱我?”
杨惁别过脸,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沉默,比郭蓉的嘲讽更伤人。
林薇薇突然明白了,她的豪门梦,不过是自己编织的泡影,杨惁的软弱,郭蓉的强势,都把她当成了棋子,而她却傻傻地以为自己能成为下棋的人。
林薇薇擦干眼泪,捡起地上的文件,嘶吼说:“我不要你的钱。杨惁,我们之间,彻底完了。”
她没有再看杨惁一眼,转身就走。
走出金坤集团的大门时,莞城的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凉。路边的紫荆花被风吹落,落在她的香奈儿套装上,像沾了一身的狼狈。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秦嬴的名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这是她通过张曼曼要到的秦嬴的手机号,因为向张曼曼要秦嬴的手机号,也从张曼曼那里了解到秦嬴已经和张曼曼在一起,秦嬴也给了张曼曼3000万元,外加1000万港元的片酬,让张曼曼成为《吉祥仙途》这部50集的电视连续剧的女二号,以后,还会让张曼曼当极速达物流的总裁、让张曼曼作为吉祥手机的亚洲代言人。
现在,张曼曼已经买了保姆车,雇佣了助理、司机、发型师、保镖、保姆。
想到张曼曼以后人生的辉煌,林薇薇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难过至极,但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贪团杨家最初承诺的金坤集团的10%的股份,她跟着秦嬴多好啊!
但现在,她变成了两头空!诶!这叫什么事?!
此刻,电话那头,秦嬴疏离地问:“喂?哪位?”
林薇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哽咽地说:“秦嬴,我怀了你的孩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秦嬴沉稳地说:“林小姐,我们已经分手了。是你提的分手,也是你要求拉黑所有联系方式的。要不是我换了自己研发的吉祥手机,自动拦截陌生号码的功能没开,你根本打不通这个电话。”
林薇薇哭着说:“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走投无路了,杨惁骗我,他妈妈也骗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秦嬴平静地说:“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当初觉得我在秦氏集团的继承权不稳,觉得金坤的股份更实在,所以转身就走。资本世界里,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回头的路。”
林薇薇急忙说:“我不是要回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孩子是你的……”
秦嬴冷静地说:“薇薇,你离开我两个多月了,你现在说你有了我的孩子。我怎么确认?这样吧,如果孩子确实是我的,我会负责。我之前给你的三千万,足够你生活。等孩子生下来,做个亲子鉴定,是我的,我会再给你一笔抚养费,保你母子衣食无忧。但如果你想以此要挟我,或者想重新回到我身边,那你就错了,大汉投资的法务部,是港岛最顶尖的,你耗不过我的。这官司无论怎么打,最后输的肯定是你!”
林薇薇急忙辩解说:“我没有要挟你,你的《吉祥仙途》,能不能给我一个角色?你的极速达物流,能不能给我一个职务?或者,我去港岛,去你的大汉投资打工……”
秦嬴打断她的话:“我是《吉祥仙途》的投资人,但是,我不能过多地干扰剧组选角、定剧情和拍摄,做具体工作,也不是我的强项。就这样吧。有事让你的律师联系我的秘书或者大汉投资法务部。”
电话被挂断了。
忙音“嘟嘟”地响着,像一把钝刀,割碎了林薇薇最后的希望。
她站在马路边,看着远处的虎门大桥上车水马龙,南海的风吹来,带着咸涩的气息,吹得她浑身发冷。
林薇薇呆楞一会,滴滴打车前往机场,到了机场,她坐在机场的长椅上发呆。
忽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接通电话,母亲张金絮温暖地说:“薇薇,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爸买了新鲜的排骨,想给你炖汤。哦,对了,杨家的脸色很难看,我们已经提前回到宋城,在宋城租房子住,等你回到宋城,我们再选房子,再买一套好房子。宋城的房子很贵,最便宜的每平方米也要五六万元。要不,我们回金文市区买房子吧,那里最贵的也就两三万元。你身上有1700多万元,你之前给你爸的1000万元,他也没敢动,我和你爸提前退休的补偿金有100万元,咱们合计起来,咱们家也有2800多万元,回金文市区买套好点的房子没有问题,剩下的2000多万元,你带着孩子过一辈子,也是衣食无忧。这辈子,好着呐!”
张金絮估计林薇薇与杨家的谈判,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也可能是林薇薇的父亲林建学预估到这种恶劣的情况发生,授计张金絮这么说的。反正,林父林母已经预估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张金絮才这么劝说林薇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