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思仪在内心狂骂刘丧贱皮子的时候,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忽然落在她肩上。
许思仪一愣,抬起头。
刘丧不知何时坐到了她旁边,依旧看着火堆,侧脸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他没看她,只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夜里冷。”刘丧干巴巴的说了三个字。
许思仪抓着外套边缘,上面还残留着刘丧的体温。
“谁要你假好心…傻逼…”
刘丧听着她的骂声,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又迅速压平。
气氛一时间更加的尴尬了。
就在许思仪趴在自己膝盖上,即将睡着的时候,她就听到刘丧忽然开口。
“许思仪。”
他又想干嘛?许思仪都懒得问了。
“如果……”刘丧顿了顿,看着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就在刘丧听到许思仪的呼吸越来越绵长的时候,这才轻声道:“如果有一天,你也觉得我还不错。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
差点就睡着的许思仪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刘丧。
甚至都忘了,她刚刚可以直接装睡着,就当作没听见这句话。
刘丧没有看她,耳根却在火光的映照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然说出这句话耗费了他巨大的勇气,此刻正处在一种“豁出去了”又“后悔得想死”的极度矛盾中。
甚至有点想一砖头给许思仪原地拍失忆。
许思仪张了张嘴,脑子一片空白。
“你开玩笑的吧?”
刘丧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镜片后的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很快又转回头。
“你就当是开玩笑吧。”
气氛再次陷入凝滞,但某种微妙的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
火堆“噼啪”炸开一颗火星,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很快熄灭。
气氛尴尬得让人想死。
许思仪做梦也想不到刘丧会在这时候表白。
如果他那算表白的话....
这他妈算哪门子表白啊!
刘丧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虫子啃了?
许思仪满脑子都是奔腾的草泥马,整个人感觉完全不好了,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
而刘丧整个人更不好了。
他脸色发白,嘴唇抿得死紧,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簇要死不活的火苗,仿佛能从里面盯出一朵花来。
妈的。
他怎么就说出口了啊!
脑子一热,嘴就比脑子快,这他妈是什么绝世蠢货行为!
刘丧在内心疯狂辱骂自己,骂得花样百出,从祖上十八代骂到未来十八代,骂得自己体无完肤。
两个人就这么诡异的沉默着,互相在内心骂骂咧咧,目标倒是挺统一的。
许思仪骂刘丧,刘丧骂自己。
也不知道到底骂了多久,困意居然就这么不合时宜的席卷上来。
许思仪先是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最后实在撑不住,身子一歪,竟然就这么靠着背后粗糙的树干睡了过去。
刘丧听见她呼吸变得绵长均匀,这才缓缓转过头。
月光下,她蜷缩着,脸颊还沾着灰,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看着竟有几分可怜。
刘丧盯着她看了很久,喉结轻轻滚动。
他慢慢挪过去,极其小心的将她的脑袋轻轻扳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
许思仪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刘丧身体僵住,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其缓慢的伸出手臂,虚虚的环住她的肩膀。
夜风很冷,但他掌心却在冒汗。
火堆渐渐熄灭,只剩暗红的余烬。
刘丧就这么坐着,听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听着远处山林里夜枭的啼叫,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然后,他就睡着了。
而且睡得很沉。
这对于常年失眠,神经紧绷的刘丧来说,简直是个奇迹。
他是被远处的呼喊声吵醒的。
睁开眼时,天光微亮,林间弥漫着乳白色的晨雾。
远处传来吴邪等人焦急的呼喊,一声声“许思仪”,“刘丧”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
刘丧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来,枕在他腿上,而自己的手臂还搭在对方肩膀上的许思仪,沉默了一下。
所以,他骂自己骂累了,把自己哄睡着了?
这个认知让他嘴角抽搐。
刘丧没有开口,哪怕已经听见吴邪等人焦急的声音越来越近,也没有喊许思仪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甚至升起一种隐秘的,不想让他们找到他俩的感觉。
甚至恨不得那些声音越来越远才好。
就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清晨。
然而事与愿违。
几分钟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方向明确无误。
刘丧依旧没动,只是低头看着许思仪熟睡的侧脸。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睡得很香。
刘丧竟然觉得她这会儿安静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一定是疯了。
就在脚步声距离他们不到百米的时候,刘丧终于轻轻推了推许思仪。
“醒醒。”刘丧的声音有些沙哑。
许思仪迷茫的睁开眼睛。
她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刘丧的脸,愣住了。
“他们找过来了。”
几乎就在刘丧话音落下的同时,吴邪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这边有脚印!”
脚步声瞬间加快。
几乎是眨眼间,几道狼狈的身影就冲破了灌木丛,出现在他们面前。
吴邪冲在最前面,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泥土和细小的划痕,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眠。
他看到许思仪的瞬间,瞳孔猛的收缩,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拉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许思仪上上下下仔细检查。
“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邪的声音紧绷,视线落到许思仪染着血的手掌上时,目光不由得一冷:“手怎么了?”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胖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看到许思仪没事,长长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吓死胖爷了!看见那破楼塌的时候,胖爷我心脏都停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