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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是让刀锋擦过我的颈动脉,但又不会立刻致命

    终于,袶沅慢慢开了口。

    “那年我二十五岁,刚从警官学院毕业三年。”袶沅的声音很轻,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局里选中我来西南一带做卧底,代号山茶。”

    “我们那一批去了六个人,现在…活着的不知道还有几个。”

    “我在贩毒最底层待了八个月,我从贩毒窝点的后勤,一路爬到能接触中层头目的位置。”

    “后来,他们故意放出一个假消息,说有一批高纯度海洛因要经三号公路运入市内。”袶沅懊悔地闭上眼睛。

    “我太急了,怕错过这条大鱼,连夜把消息传了回去。”

    “可那是陷阱!”

    她睁开眼,眼中无泪,只有一片死寂的清明,“我暴露了。被堵在一个废弃糖厂里,十二个持枪的毒贩,四把砍刀。”

    石桌旁,牛头闷声放下汤碗。

    马面伸手拍了拍他肩头。

    “他们没有当场杀我。”袶沅的魂体开始泛起细微的波动,这是魂体在回忆痛苦时的本能反应。

    “因为那时候,韩枭来了…”

    那是个雨季的黄昏。

    废弃糖厂的铁皮屋顶被雨砸得噼啪作响,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发霉甘蔗的酸腐气。

    袶沅被反绑在生锈的压榨机滚轮上,额角的血混着雨水流进眼睛里。

    她透过血红的视野,看见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踏进水洼。

    韩枭那时的脸上,还没有那道疤。

    他穿着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虬结的肌肉和满臂纹身。

    是关公、骷髅、还有看不懂的梵文咒语。

    他蹲下身,用枪管挑起她的下巴。

    “小警察?”

    他笑,露出一口被槟榔染成黄色的牙,“长得挺水灵。”

    袶沅闻言,啐了他一口血沫。

    韩枭不恼,反而笑得更深。

    他挥手让手下退到厂房外,然后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

    “给你个机会。”他把自己的配枪拍在她掌心,“枪里有六发子弹。要么打死我,要么——”

    话音未落,袶沅已经扣动扳机。

    “咔。”

    空枪。六声都是空枪。

    韩枭见状,大笑起来,像是看了场极有趣的戏。

    他夺回枪,慢条斯理地填进六颗子弹,然后抵住她的太阳穴:“现在,该我了。”

    可是…他没有开枪。

    那夜开始,袶沅被囚禁在糖厂地下一间改装过的房间里。

    说是房间,其实是个五平米见方的铁笼。

    笼子摆在厂房中央,四周二十四小时有人持枪看守。

    “第一周,他们用沾盐水的皮鞭抽。”袶沅的声音依然平静,但魂体边缘开始模糊。

    “每天问同样的问题:还有几个卧底?警方的接头暗号是什么?下一次清扫行动在什么时候?”

    她不说。

    于是第二周,他们开始用电击棒。

    “电流调到不会致命,但会抽搐失禁的档位。”袶沅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

    “他们让我躺在水泥地上,一次电两小时,中间只给一分钟喝水。”

    第三周,韩枭换了方式。

    “他让人扒光我的衣服,用高清摄像机对着我拍。”袶沅的魂体骤然凝实了一瞬,那是极致的耻辱在魂体中留下的烙印。

    “他说要把录像寄到公安局去。”

    她依然咬死了牙。

    第四周的某个深夜,韩枭喝得半醉,踹开了铁笼的门。

    袶沅说到这里时,整个后院死一般寂静。

    孟归尘的指尖掐进了掌心,林砚心别过脸去,连酆烬的眸色都暗沉了几分。

    “那之后三个月……”袶沅停顿了很久,“我成了他的宠物。”

    她用了这个词,语气里没有恨,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不再让人打我,反而找了女人给我洗澡、换药、喂饭。但我不被允许穿衣服,只能裹一条毯子。活动范围是铁笼以及他在糖厂的卧室。”

    “他开始和我说话。说他的童年,说他怎么从马仔爬到老大,说他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袶沅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空洞得让人心头发寒。

    “他想把我变成他的所有物。一个活着的、会呼吸的,永远逃不掉的玩物。”

    转机出现在囚禁的第四个月。

    那日,韩枭的手下押来一个新抓叛徒,是一个年轻男人。

    韩枭当着袶沅的面,用砍刀剁掉了年轻男人的三根手指。

    男人惨叫时,袶沅看见他怀里掉出个东西。

    是个老式翻盖手机。

    “那男人是警方的线人,代号槐树。”袶沅说,“手机里存着一条没有发出去的加密消息:三天后,韩枭在糖厂交易海洛因。”

    消息是袶沅偷看到的。

    当夜,她用藏了四个月的半截铁钉。

    那是从旧机器上偷偷撬下来的,撬开了韩枭房间的锁。

    “我逃了。”她说,“光着脚,裹着那条毯子,在雨夜里往有灯光的地方跑。”

    她跑出两公里时,身后的糖厂方向传来枪声和爆炸声。

    袶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拼命往前跑。

    “我以为我逃掉了…”袶沅的魂体开始剧烈波动,“但韩枭却追了上来。”

    他开车撞断了她藏身的灌木丛。车灯雪亮,照得她无所遁形。

    “他下车时,左脸多了一道新鲜的刀疤。”袶沅描述那场景时,语气像在念一份尸检报告,“血流了半张脸,但他还在笑。”

    韩枭没立刻抓住她。

    他点了支烟,靠在车门上,看着她缩在泥泞里发抖。

    “阿沅,”他吐着烟圈说,“跟我回去。”

    袶沅摇头。

    韩枭叹了口气,从腰间拔出刀,是那把砍过无数人手指的折叠刀。

    “那我就不能让你走了。”他向袶沅走来,眼里满是自以为是的深情。

    “阿沅,你不听话,我只好挑断你的脚筋,让你再也跑不了,只能留在我身边。”

    “他靠近的那一刻,”袶沅抬起眼,看向沈月魄,“我做了一件事。”

    她抬起自己半透明的手,指尖在空中虚虚一划:“我佯装说自己愿意和他回去。”

    “却在他靠近的瞬间,用尽全部力气,扑向他的刀。”

    “让刀锋擦过我的颈动脉,但又不会立刻致命。”她的指尖停留在脖颈处,那里隐约浮现一道淡淡的魂痕,“我需要时间。至少三十秒。”

    韩枭的刀很锋利,刀刃切开皮肉,血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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