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若我猜得没错的话,那时,师兄应该正和孟归尘爱得痴缠吧。”
“孟归尘身份特殊,职责在身,无法长留人间。”
“师兄若继承道观,成为观主,便意味着他必须扎根虚静观,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自由自在,更无法…随孟归尘离开。”
“一边是相知相许的爱人,一边是师父临终托付…”
沈月魄的眼中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夜晚:
“那晚之后,师兄蔫了好几天,再出来时,眼睛红得像兔子,胡子拉碴,却笑着对我说:
‘小月亮,以后道观归师兄管了!快叫声观主来听听。”
“他为了守住师父的基业和虚静观的职责,亲手斩断了自己的情缘,把自己绑在了道观之中。”
沈月魄看向酆烬,“所以…酆烬,我想帮帮他。”
不就是异界恋吗…何至于要分手。
酆烬静静地听着,他没想到林砚心那副玩世不恭的表象下,竟藏着这样沉重的情义与牺牲。
他抬手,微凉的指腹轻轻擦过沈月魄微红的眼角,声音低沉,“好。”
说完,他不再犹豫,指尖凝聚起神识,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那点神识化作一道讯息,传递给了孟归尘。
酆烬的神识传讯刚发出没多久,山坳入口处便传来细微的破风声。
只见孟归尘一袭粉色旗袍,飘然而至,脸上带着被紧急召唤的好奇。
她身后紧跟着气喘吁吁又一脸兴奋的张清远,以及林砚心。
沈月魄和酆烬也回到了那座坟前。
张清远一眼就看到了脸上还带着痴傻笑容的两个黑衣人,忍不住“咦”了一声。
然后,饶有兴致近身观察:“沈道友,你这幻境真厉害啊!比我们龙虎山的迷魂符效果强多了。他们这是看到什么了?笑成这样…”
孟归尘的目光则直接越过那两个垃圾,落在酆烬和沈月魄身上。
最后定格在那座散发着残余煞气的孤坟上。
她美目流转,带着一丝玩味和不解,对着酆烬问道:
“帝君,有您和帝后在,还解决不了的鬼魂?还需要我专门跑一趟?”
她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抱怨。
她可是休假之人!
酆烬神色淡漠,抬手直接指向那座空了的坟茔,言简意赅地命令道:“进去。”
孟归尘:“…?”
她妩媚的笑容僵在脸上,怀疑自己听错了。
让她堂堂孟婆,躺进一座又脏又晦气的坟里?!
林砚心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拦在孟归尘身前。
他警惕地看向酆烬,话确实对沈月魄说的,“小月亮,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想干嘛?”
沈月魄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砚心的动作,平静地开口解释:
“坟里原本困住的那个女孩,是名缉毒警,被这群毒贩杀害并囚魂。”
“我们救走了她的魂,但打草惊蛇了。毒贩头子身上有护身感应符,他察觉有异,已经派人回去请他们背后的大师过来迁坟了。”
她指了指站在不远处那两个傻笑的马仔,“这两个是留下看守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他们背后的邪师正往这里赶,那我们便来个…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孟婆修为高深,最擅控魂拟态。由她假扮被困的女孩躺在里面,等那邪师过来开坟时…”
沈月魄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孟归尘听到这,美目瞬间亮了起来。
刚才那点不情愿立刻抛到九霄云外,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哦?好玩!这个好玩!扮怨灵我最拿手了!”
说完,她兴致勃勃地就要往那座坟去
“哎,你等等!”林砚心却一把将她拽住,眉头紧锁,看向沈月魄,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
“小月亮,这…这有没有危险?那邪师能囚魂害人,手段肯定阴毒!万一……”
沈月魄:“…..”
她看着自家师兄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扶额,“师兄啊,恋爱的人果然容易降智。”
“寻常修道之人,有几人能伤得了专司引渡的孟婆分毫?”
孟归尘听了沈月魄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顺势往林砚心身上一靠,柔软的身躯紧贴着他。
下巴搁在他僵硬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如兰,声音又娇又媚:
“哎呀,小林砚心,听到了吗?帝后都夸我厉害呢。没想到啊…你这么关心我这个前女友呢?嗯?”
那声“嗯”拖得长长的,带着钩子。
林砚心被她说得面红耳赤,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想推开她又觉得不合适,不推又浑身不自在,只能梗着脖子嘴硬:
“谁、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坏事!耽误小月亮抓人!”
沈月魄懒得再看这对前道侣的拉扯,拉着酆烬的手,转身走向还在研究幻境效果,如同好学生般的张清远。
“张道友,可看出什么门道了?”沈月魄问道。
张清远抬起头,一脸认真地回答:
“沈道友的幻境,引动的是人内心深处的欲望和恐惧,直击魂魄,构建出最真实的妄境。”
“中术者难以自醒,真是…叹为观止!”
沈月魄淡淡一笑:“此术名为迷魂引。你若感兴趣,明天让我师兄教你。”
“真的?!”张清远眼睛瞬间亮得像千瓦灯泡。
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谢谢沈道友!太谢谢了!”
他立刻觉得跟着林砚心混简直太值了。
不仅能学到扫地哲学,还能学到这么厉害的幻术。
沈月魄看着张清远兴奋的样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补充道:“你在道观帮忙,我还想谢谢你呢。”
张清远挠挠头,嘿嘿傻笑。
这时,沈月魄的目光再次投向还在坟边拉扯的孟归尘和林砚心,提高了一点声音:
“好了,别腻歪了。开始清场。”
“幻境再不撤,这俩看门的就真成傻子了。”
林砚心闻言,如蒙大赦,赶紧想把孟归尘推开:“听见没,快进去!别耽误正事!”
孟归尘却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你这么着急推我进坟,是怕我,还是怕你自己…心跳得太快露馅?”
她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林砚心颈侧急促跳动的脉搏。
林砚心身体猛地一僵,耳根瞬间红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