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魄安静地听完,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衣服……纸钱……诵经……”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嘴角勾起一抹微冷的笑意。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家父母急切的脸,最后落在周羽澜苍白的面容和她肩头那两团瑟瑟发抖的婴儿魂魄上。
“周小姐,你现在,联系那个安宁大师。”
她顿了顿,补充道:
“就说你家里出了点别的事,心神不宁,想请他再来看看,费用不是问题。让他立刻过来。”
周家人虽然不明白沈月魄的用意,但听萧亦舟说过沈月魄的本事,此刻对她已是言听计从。
周羽澜强撑着精神,拨通了那个安宁大师的电话。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虚弱和不安,按照沈月魄的指示说了。
电话那头,安宁大师果然如沈月魄所料,听到“费用不是问题”,立刻满口答应,说马上就到。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门铃响起。
佣人引进来一个人。
来人果然是个光头,穿着一身月白色僧袍,手里捻着一串油光发亮的佛珠,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悲悯和沉稳。
他走进客厅,目光快速扫过众人,尤其在周羽澜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阿弥陀佛,周施主……”
他目光落在沈月魄和酆烬身上时,明显顿了一下,尤其是酆烬那无形中散发的威压,让他心底莫名一慌。
“这二位是?”他故作镇定地问。
沈月魄没有起身,只是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玩味,“安宁大师?”
那光头和尚挺了挺胸,努力维持着高人风范,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正是贫僧。不知这位女施主是……?”
沈月魄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掏出手机,屏幕对着他,上面赫然显示着报警电话的拨号界面。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说实话。二,我现在报警,告你诈骗,数额巨大,情节恶劣。”
她目光扫过奢华却压抑的客厅,意有所指,“相信周家,很乐意提供所有的证据。”
安宁大师闻言,脸色瞬间大变。
他强装镇定,但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转向周羽澜,试图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委屈和愤怒:
“周小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贫僧好心为你超度婴灵,助她们轮回,你怎可听信他人谗言,反诬贫僧是骗子?”
“孩子已经送走了,你莫要被人骗了啊!这会坏了功德,后患无穷啊!”
他这番唱作俱佳,若是以前心神大乱的周羽澜,或许会被唬住。
但现在,有沈月魄坐镇,周羽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愤怒。
沈月魄冷笑一声,将手机放在一旁。
她指尖倏地腾起一点纯净的金光,沈月魄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这附近的游魂应该挺多的吧?”
她指尖的灵光微微摇曳,仿佛在召唤着什么,“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就请那两个婴灵来陪你玩玩?让她们亲口告诉你,婴灵…到底还在不在?”
随着她的话语和指尖灵光的闪烁,客厅里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一股阴森冰冷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窗外的光线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安宁大师见状,浑身猛地一抖。
他瞪大眼睛看着沈月魄指尖那点非人的灵光,感受着周围骤然变化的诡异气氛。
他终于明白,自己撞上铁板了!
眼前这个女人,是真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大能。
他那些糊弄人的把戏,在人家面前就是个笑话。
“扑通!”
光头和尚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
脸上的悲悯和沉稳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和慌乱。
“饶命!大师饶命!我说!我全说!!”他磕头如捣蒜。
在沈月魄冰冷的目光逼视下,安宁大师如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
“我…我确实不会通灵。我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一窍不通啊!”
他哭喊着,“我…我就是会看点八字,算点流年,糊弄糊弄普通人混口饭吃。”
“我…我虽不懂通灵,但……但我懂人心啊!”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为自己辩解的表情。
“尤其是像周小姐这样家里有钱,又刚刚经历了背叛、打胎,被愧疚和恐惧彻底淹没的人…她们的心最好懂了。”
他看向周羽澜,眼神复杂:“我故意装模作样,假装能和孩子沟通……我那些话都是我编出来骗你的!”
“我骗你烧衣服、烧纸钱、诵经,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超度,就是为了让你…心安。”
他仿佛找到了某种歪理,声音拔高了几分:
“这世上哪有什么婴灵?都是人自己吓自己!都是被‘心安’这两个字困住的活人!”
“我也是好心,我渡的是那些人心里的劫,是她们自己过不去的那道坎。”他指着周羽澜,又指向自己。
随后,又对周羽澜说道:“你看,之前我一说完,你是不是觉得好受多了?是不是觉得孩子原谅你了?是不是觉得事情过去了?”
“你得了安宁,不再被心魔困扰,而我…也得了生计,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
他这番心安理得的歪理邪说,听得周家众人目瞪口呆,随即是愤怒。
尤其是周羽澜,她浑身颤抖,指着这个骗子,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原来她所有的痛苦、恐惧、自我折磨,在这个骗子眼里,都只是他用来赚钱的心病!
“两全其美?”沈月魄冷冷地打断了他的狡辩,“好一个心安理得,好一个两全其美!”
她站起身,走到瘫软在地的骗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可惜,你错得离谱。婴灵,是真实存在的。”
“你所谓的心安,不仅没有化解她的劫,反而将充满怨念的婴灵留在她身边。”
“你自诩猜测人心,却是建立在她人的痛苦之上,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沈月魄的话,彻底击碎了骗子最后的侥幸。
他面如死灰,瘫在地上,如同烂泥。
沈月魄看着地上那个瘫软在地的安宁大师,语气带着讽刺:
“你取名安宁,却臆测他人心思,专行搅乱人心、断人生机之事,让人不得安宁,还真是讽刺至极。”
说完,她不再理会那瑟瑟发抖的骗子,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