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三人开始了一天的大扫除。
虽然搬进来了,但这毕竟是新房,好多细碎的活儿还没干完。
郝红梅是个大力士,负责擦玻璃。
她拿着旧报纸,踩着凳子,把那几扇大玻璃擦得一点灰星都没有,亮得那是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没装玻璃呢,苍蝇飞过去都得撞个包。
“哥,你看这玻璃,咋这么透亮呢?”
郝红梅一边擦一边感叹,“比我那眼珠子都亮!以前我家那窗户纸,还得年年糊,一捅一个窟窿。”
“那是,这可是好几块钱一块的平板玻璃!”王强在底下扶着凳子,
“小心点,别划了手。”
苏婉则在屋里缝缝补补,新房窗户大,以前的窗帘都不够用了,她买了新布,正坐在缝纫机前哒哒哒地做窗帘。
那是粉色的碎花布,挂在窗户上,随着穿堂风轻轻飘荡,给这硬朗的大瓦房平添了几分温柔。
王强也没闲着,他拿着锤子和钉子,在墙上钉钉子。
“这儿挂镜子,对,高点,不然照不到头。”
“这儿挂日历,一定要正冲着门,看着显眼。”
“还有这儿,嫂子,你看把那个收音机摆在这个条案上行不行?”
王强把那台四喇叭收录机摆在正对门的条案上,插上电,调到那个评书联播的台。
单田芳那沙哑又带着磁性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书接上回……”
“好!真带劲!”郝红梅在窗台上拍手,“以后干活有听的了!”
这有了声音,屋子里更是充满了生气。
忙活了一上午,屋里终于收拾得差不多了。
看着这窗明几净、井井有条的新家,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其实就是两把太师椅拼在一起,上面铺了厚垫子,累得不想动弹,但心里头那个美啊。
“嫂子,你看这地,是不是有点空?”
王强指着堂屋那一大片水泥地。
“空啥?正好!宽敞!”苏婉笑着说,“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这地方正好学走路,还能骑小车呢。”
王强一听这话,眼神一热,手不老实地抓住了苏婉的手:“那咱得抓紧努力啊。”
“去你的!红梅还在呢!”苏婉脸一红,赶紧把手抽回来。
郝红梅正在那边对着大镜子照自个儿的新衣裳呢,听见动静回头傻乐:“哥,嫂子,你们说啥呢?啥努力?”
“没啥!说让你努力干活!”王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去,看看后院那鸡喂了没,别饿瘦了。”
“哎呀!忘了!”郝红梅一拍大腿,“我那老芦花肯定又要骂街了!”
说完,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王强和苏婉,伴着收音机里的评书声,相视一笑。
这日子,就像这新擦的玻璃一样,透亮,没一点阴霾。
下午的日头最毒,但新房里因为举架高,前后通风,倒是凉快得很。
吃过午饭,三人没睡午觉,开始为接下来的一场硬仗做准备。
啥硬仗?那自然是采蘑菇、收木耳!
虽然之前被野猪糟蹋了一部分,但剩下的那五分之四,经过这阵子的精心伺候,那是长势喜人。
尤其是那一场透雨过后,木耳像是吹气球似的疯长,一个个肉嘟嘟、黑油油的,挂满了椴木。
还有那旁边地里的榛蘑,也一个个顶着小伞冒了出来。
这玩意儿娇气,长成了就得赶紧采,不然一老就没人要了,而且采下来还得晾晒,这都需要家伙事儿。
院子里,王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阴凉地儿里,正在修补那些旧柳条筐。
“这筐底都漏了,得用铁丝勒一勒。”王强嘴里叼着根烟,手里拿着钳子,熟练地拧着铁丝。
他脚边堆着七八个大筐,还有十来个麻袋。
“红梅,把那几条麻袋拿出来晒晒,去去霉味儿。”
王强指挥着,“到时候装干货全靠它们了。”
“好嘞!”
郝红梅抱着一摞麻袋,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一字排开,“哥,这麻袋够不?咱那木耳那么多,我看还得再去买点。”
“先用着,不够再说。”
王强拧断铁丝,试了试筐的结实程度,“这玩意儿装满了一百多斤,不结实半路漏了就完犊子了。”
苏婉则在屋里裁剪纱布。
那是用来晾晒木耳的。
木耳这东西,不能直接在大日头底下暴晒,得阴干或者是风干,最好是放在纱布或者是席子上,透气,干得快,还不沾土。
“强子,我想着,咱是不是得在后院搭几个晾晒架?”
苏婉拿着剪刀走出来,“光靠这院子里的地,怕是铺不开。而且放地上容易返潮,要是再来场雨,这就全泡汤了。”
“嫂子说得对!”
王强一拍大腿,“我正琢磨这事儿呢。“
”咱后院不是还有不少盖房子剩下的木方子吗?我这就去锯了,搭几个那种多层的架子,就像……就像那种上下铺似的,一层层铺上苇席,既省地方又通风!”
“这个主意好!”苏婉眼睛一亮,“那样还能遮雨,上面搭个棚顶就行。”
说干就干。
王强扔下钳子,抄起那把德国造的手锯,去了后院。
“滋滋滋——”
锯木头的声音响了起来,伴着木屑的清香。
郝红梅也没闲着,她负责给王强打下手,递钉子、扶木头。
这丫头力气大,王强锯木头的时候,她两只手死死按住,那木头纹丝不动。
“哥,你看这架子搭多高?”
“两米吧!太高了够不着,分四层,每层间隔五十公分,正好能通风。”
两人配合默契,一下午的功夫,两个简易但结实的大木架子就在后院立了起来。
苏婉拿来早就准备好的芦苇席,那是她让李婶儿帮忙编的,铺在每一层架子上。
“成了!”
王强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看着这两个大家伙,满脸的成就感,“这就叫专业!有了这玩意儿,哪怕下雨咱也不怕,上面盖层塑料布就行。”
“这下万事俱备,就欠东风了。”
苏婉摸着那光滑的苇席,仿佛已经看到了上面铺满黑木耳的样子。
“东风已经来了。”
王强看了看天边的火烧云,“明儿个就是好天,红梅,你把镰刀磨快点,还有那些采摘的小筐都备好,明天一大早,咱们全家总动员,上山抢钱!”
“是!保证完成任务!”郝红梅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逗得两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