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看着失态的柳文渊，语气依旧平淡，却透出森森寒意：“太师，我助明意登位，会替她扫清一切障碍。比如……那些可能对她构成威胁的北楚皇室成员。”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刺入柳文渊的心脏：“我会用他们的血，铺就明意通往帝位的路。所有可能对明意皇位构成威胁的姬姓血脉……一个不留。”
轰！
柳文渊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差点跌坐回椅子上！
他瞬间明白了！那些皇子诡异的死法！
那些护卫重重的府邸如同虚设的刺杀！
原来……都是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年轻人所为！
他不是在计划，而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且他完全有能力做到的事实！
屠灭整个北楚皇室！
这是何等狠辣决绝、漠视伦常的手段！
柳文渊一生宦海沉浮，见过无数争斗，却从未听过有人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要灭绝一国王室血脉的话！
这萧景，不是枭雄，简直是屠夫！魔王！
而更让柳文渊通体冰凉的是，萧景说这话时，那淡然的目光扫过了他。
那眼神分明在说：我能屠尽北楚皇室，若你柳家不识时务，成为明意的障碍……下场亦然。
威胁！赤裸裸的、令人绝望的威胁！
但偏偏，这威胁建立在对方展现出的、完全无法理解的恐怖实力之上！
柳文渊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内衫。
他所有的骄傲、算计、对皇室正统的坚持，在萧景这绝对的力量和血腥的意志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丝毫不怀疑，萧景说得出，就做得到！
反抗？拿什么反抗？这鬼神莫测的召唤之术？
这凭空取物的手段？还是那能在万军之中取皇子首级的诡异能力？
他现在终于相信萧景话的真实性了，就这样拥有鬼神手段的人，一个北楚还真不被他放在眼里。
许久，书房内死一般寂静。
柳文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挺拔的身躯佝偻下去，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依旧平静的萧景，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复杂却异常坚定的外孙女姬明意。
最终，所有的挣扎化为了无力的叹息。
他对着萧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下了那从未轻易低下的腰。
“……老夫……明白了。一切……但凭萧公子……吩咐。柳家，愿倾尽全力，辅佐明意……登基。绝无二心。”
他声音干涩，却带着彻底的屈服。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北楚的天，真的要变了。
而主导这一切的，不再是皇室，也不是他这位太师，而是眼前这个深不可测、野心滔天的年轻人，萧景。
萧景微微颔首，上前虚扶了一下：“太师深明大义，日后明意坐稳江山，还需太师多多费心辅佐。”
恩威并施，彻底收服。
北楚文臣之首，至此归入萧景麾下。最后的障碍，也已扫清。逼宫夺位，只剩最后一步。
…………
北楚皇宫，养心殿。
浓重的药味弥漫在奢华却压抑的殿宇中。
北楚帝半靠在龙榻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昔日的帝王威严已被病痛和接连丧子的恐惧消磨大半，只剩下一双眼睛还闪烁着警惕与不甘的光芒。
殿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脚步声清晰传来。
北楚帝浑浊的目光抬起，当看清为首之人是披着华贵宫装、神色冷冽的姬明意时，先是一愣，随即被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侵犯的愤怒淹没。
“明意？！你……你好大的胆子！未经宣召，擅闯朕的寝宫！洛长安呢？！他是死的吗？！给朕滚进来护驾！”
北楚帝挣扎着想要坐直，声音嘶哑却带着惯有的帝王威吓，目光急急扫向门口，期待着他信任的禁卫军统领出现。
然而，回应他的是沉稳的脚步声。
洛长安一身戎装，按剑而入，却并未如往常般跪拜，而是沉默地站到了姬明意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地看着龙榻上的帝王。
“洛长安！你……”北楚帝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瞪着洛长安，“你要谋反吗？！”
洛长安微微躬身，语气不带波澜：“陛下，末将如今职责所在，乃是护卫北楚新主——明意殿下安危，肃清宫闱。”
“新主？明意？！”北楚帝浑身一颤，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猛地看向姬明意，手指颤抖地指着她。
“逆女！你……你竟敢谋逆！朕是你的父皇！这北楚的江山，是姬家的江山！你竟勾结外人，图谋不轨！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遗臭万年吗？！”
面对父亲的斥责和诅咒，姬明意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温情也彻底熄灭。
她上前一步，挺直脊背，脸上再无往日的隐忍与伪装，只有冰冷的决绝和压抑多年的怨愤：
“父皇？呵……现在您想起是我父皇了？当您默许甚至推动楚家覆灭，只为剪除我羽翼、断我念想时，可曾念及我是您的女儿？
当您明知后宫倾轧害死我母后却故作不知时，可曾念及夫妻情分、母女连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积压已久的痛楚与不甘：
“是！我是有野心！我是不甘于只做一个等待命运安排的公主！我自问才智、胆略、胸怀，哪一点输给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算计兄弟的皇子？
可您呢？您宁愿看着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宁愿将江山交给那些庸碌之辈，也绝不允许我有半分机会！甚至不惜用忠臣良将的鲜血来警告我！”
“您说我谋逆？是！我是反了！可这都是您逼的！”姬明意眼中泛起泪光，又被她强行压下。
“我不反，难道要坐等其他皇兄登基后，一杯毒酒或一条白绫赐死我吗？皇家的亲情？在权力面前，不过是笑话！您教会我的，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北楚帝被她一连串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脸上青红交错，剧烈地咳嗽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病的。
他确实从未真正将姬明意视为继承人，对她的才华既欣赏又忌惮，对楚家的处置也确有打压她势力的考量。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女儿的反击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彻底。
“你……你强词夺理！朕……朕都是为了江山稳固……”北楚帝喘息着，试图寻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