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泰山的御剑身影划破程家府邸上空的云层时,檐角铜铃还在因晚风轻晃,发出细碎的叮当声。他足尖刚沾上月华浸润的青石板,便不顾衣袍上的风尘,提着下摆快步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廊柱上“程氏世守武德”的鎏金匾额在灯笼光下泛着冷光,却照不进他此刻紧绷的神色里。
“老爷!纪前辈的答复来了!”连泰山在书房外躬身禀报时,指节还在因攥得太紧而泛白。屋内很快传来程啸天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急切:“进来讲,一字不落。”
连泰山推门而入,书房内燃着凝神静气的龙涎香,程啸天正坐在紫檀木大桌后,指尖摩挲着一枚通透的玉佩——正是那枚通灵宝佩,玉佩表面流转的灵光映得他眼底明暗不定。“纪前辈说,”连泰山定了定神,刻意模仿着老者沙哑的语气,“‘何伯生?没想到他还活着。不过,陆神境六阶巅峰的战力,倒是有些棘手。’”
他顿了顿,确保每个字都与纪玉龙当日所言分毫不差:“前辈还说,‘三件上古宝物太少了,至少要五件。另外,我还需要程家珍藏的“丹蕾秘术”手抄本。若你家老爷答应,我便出手。’”
话音刚落,程啸天猛地将手指按在桌案上,坚硬的紫檀木桌面竟被按出几道浅浅的指印。“这老家伙,果然是只老狐狸!”他一声冷哼,眼底闪过几分了然的冷光,“当年老夫救他时,只给了他不全的丹蕾秘术,外加些修炼窍门,压根没提丹蕾武技——可即便如此,若没有我那残缺的丹蕾秘术打底,他这辈子都别想突破陆神境三阶大圆满的瓶颈!”
烛火在他话音里轻轻跳动,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挂着的“程家武运图”上,恰好遮住了图中“右善纪玉龙”的名号。程啸天手指敲击着桌面,沉吟片刻后突然抬眼,语气斩钉截铁:“可以!泰山,你去告诉他,没问题!”
“但——”他话锋一转,指尖在桌案上重重一点,“必须让他先帮老夫完成三件事,少一件都不行!第一件,也是最要紧的一件,就是把何伯生那老东西给我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未落,程啸天探手入怀,先是掏出一本泛黄的线装古籍——封面上“丹蕾秘术”四个篆字用朱砂书写,边角还沾着淡淡的灵力印记,显然是流传多年的手抄真本。紧接着,他又摸出一枚通体黝黑的储物戒指,戒指表面刻着繁复的阵纹,隐约能看到里面流转的宝光。
“这是丹蕾秘术的手抄本,”程啸天将古籍和戒指一同扔给连泰山,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五件上古宝物的沉重力道,“储物戒指里有五件宝贝:玄铁锻造的‘裂地锤’、能隐匿气息的‘幽影纱’、可解百毒的‘龙涎花’、增幅灵力的‘聚灵珠’,还有一枚记载着上古阵法的‘阵纹玉牌’——都是能让陆神境修士眼红的好东西。”
他盯着连泰山的眼睛,语气骤然变得严肃:“记住,一定要让他当着你的面,向天道起誓!若不发誓,这两样东西绝不能给他——老夫可不会再吃第二次亏!”
连泰山接过古籍和戒指,指尖触到线装书粗糙的纸张时,突然想起多年前偶然听府中老人提起的往事——那是几十年前,修真界还处在“道神子”武德横行的年代,彼时的“右善”纪玉龙还是七大战力天花板里排第三的狠角色,却在一次秘境探险中被武德重伤,五脏六腑都被震碎,只剩下半口气吊着。
也是巧,当时程啸天正好在外寻找突破丹蕾境的机缘,在一处荒山野岭里撞见了奄奄一息的纪玉龙。那时候的纪玉龙浑身是血,灵力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往外泄,连维持意识都艰难。程啸天蹲下身时,纪玉龙的眼睛突然亮了亮——他认出了程家独有的丹蕾气息,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生机。
“陆神境每阶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程啸天当时摸着下巴,看着纪玉龙逐渐冰冷的身体,心里打着算盘,“哪怕只剩一个时辰的命,只要能突破,就能重获新生。可你现在伤成这样,连运转灵力都难,怎么突破?”
纪玉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哀求。程啸天见状,故意放缓了语气:“老夫倒是有办法,我程家的丹蕾秘术能帮你突破瓶颈,可这秘术是传家之宝——你若愿加入程家,日后为程家效命,为奴为婢,老夫便传你秘术,保你不死。”
没想到纪玉龙听到“为奴为婢”四个字,竟猛地别过脸,眼里满是倔强。程啸天心里暗叹可惜——“右善”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若是能收为己用,程家在隐世家族的地位至少能再升一阶,更是多一分依仗。他思来想去,突然压低声音:“不做家奴也可以,你只需答应老夫,日后帮我办一件事,秘术照样传你。”
可就在这时,纪玉龙的头突然歪了歪,气息变得越发微弱,显然是撑不住了。程啸天急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一次,再想找个陆神境的强者当助力,不知要等多少年。他不再犹豫,当即坐在纪玉龙身边,指尖凝聚灵力,开始口传丹蕾秘术的修炼法门。
丹蕾秘术的灵力如温水般缓缓注入纪玉龙体内,那股温润却强劲的力量,顺着他枯竭的经脉游走,一点点滋养着受损的脏腑。原本如风中残烛般快要熄灭的生机,竟在这股灵力的滋养下,重新泛起了微光。
不过半个时辰,纪玉龙的周身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金光越来越盛,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原本微弱的灵力骤然变得狂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在他体内疯狂涌动、奔腾——他竟真的突破了!
起初只是从陆神境三阶巅峰迈入陆神境四阶,可他本就天赋异禀,突破的势头一旦开启便无法遏制,灵力在丹蕾秘术的催化下层层攀升,直接越过陆神境五阶,硬生生踏入了陆神境六阶大圆满,距离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金丹境,仅差半步之遥。
纪玉龙心里却门儿清,此刻的半步金丹远非终点——唯有拿到完整的丹蕾秘术,再习得与之配套的丹蕾武技,他才能彻底打破当前的桎梏。
到那时,他才能真正迈过半步金丹的坎,进入“丹金七蕾”的过渡期;唯有集齐丹金七蕾,蓝星天道才会降下金丹雷劫,撑过雷劫后,七蕾方能凝结成金丹,他才算真正踏入金丹初期。
要知道,金丹初期本就是蓝星现存的战力天花板,受天道规则死死限制,若没有丹蕾秘术与武技铺路,没有丹金七蕾与雷劫的淬炼,寻常修士哪怕卡在半步金丹百年,也难窥金丹门径。
可这层关键的限制,偏偏要等修士真正突破到半步金丹后,才能窥得一丝端倪。
若是没触碰到这层境界,哪怕已是半步金丹的修为,也只会想当然地以为自己离金丹初期只有一步之遥——说到底,还是对蓝星天道设下的这道无形桎梏,一无所知。
至于纪玉龙为何刚到半步金丹,就摸清了这层关键——只因他突破后才发现,半步金丹之上的境界竟是一片“空档”,根本没有自然衔接的晋升路径。
他必须找到一种特定武技,用它来充当境界过渡的“桥梁”;否则哪怕指尖已经触到丹金一蕾的门槛,也始终无法真正踏入,更别提集齐丹金七蕾、冲击金丹初期了。
可还没等程啸天高兴,纪玉龙便猛地坐起身,眼神里哪还有半分刚才的虚弱。“程庄主,多谢救命之恩,”他拱了拱手,语气却带着几分疏离,“但刚才你说的‘办一件事’,我可没答应——我纪玉龙从不欠人人情,救命之恩,日后若你有难,我自会出手相帮,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程啸天当时气得差点跳起来——自己白白传了秘术,却连个承诺都没拿到!他指着纪玉龙,手指都在抖:“你……你这老家伙,竟敢耍我!”
纪玉龙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正是如今连泰山带来的通灵宝佩。玉佩表面刻着复杂的云纹,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灵光。“程庄主莫气,”他将玉佩扔给程啸天,“日后你若真有急事求我,咱们可以谈条件。只要你出的起价钱,不管是什么事,我都能帮你办。”
程啸天接住玉佩,脸色稍缓,却还是试探着问:“若是……出卖良知的事呢?比如帮我对付正道修士,或者……”
“照做不误。”纪玉龙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你只需将这玉佩吊在约定的地方,注入你的灵力,我在两天内定能感应到。到时候,咱们再谈条件。”
“好!一言为定!”程啸天当时大喜过望,握着玉佩的手都在发烫——他知道,有了纪玉龙这个承诺,程家日后在修真界,便多了一张最硬的底牌。
回忆到这里,连泰山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古籍和戒指。他抬头看向程啸天,躬身道:“老奴明白!定不会让老爷失望!”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出书房,足尖一点,御剑的灵光再次划破夜空,朝着与纪玉龙约定的洪椿树飞去。
与此同时,大阪的午后阳光,透过商场玻璃穹顶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沈砚闲庭信步的身影。他左手捏着一杯冰咖啡,右手随意翻看着货架上的杂志,偶尔抬头扫过角落里隐藏的监控——每一个动作都从容得像普通逛街的市民,却又精准地落在特战部的监控视野里。
同一时间,大阪电影院的检票口前,沈砚刚接过售票员递来的电影票,指尖还没碰到票根,便敏锐地察觉到远处人群里传来的几道锐利目光。他嘴角微扬,故意放慢脚步,对着海报墙前的镜子整理了下衣领,将自己的身影清晰地留在监控画面中。
特战部指挥室里,屏幕分屏亮着,沈砚在商场踱步、在电影院驻足的画面清晰可见,他脸上那副悠然自在的模样,看得坂封瘪三郎心头火起。他双手背在身后,指节却在不知不觉中攥得发白,连指骨都泛了青。
“八嘎!”一声低骂从牙缝里挤出,坂封眼底满是警惕的冷光:“这沈砚打得什么主意,以为我看不出来?故意在不同地方现身,就是想把我和见风使舵郎拆开!等我们分头去追,他就好趁机对见风使舵郎下手——没了见风使舵郎帮忙,接下来,他的目标就是我!”
见风使舵郎站在一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大人,沈砚现在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咱们……要不要分兵去围堵?万一他趁机逃跑,或者对其他据点动手……”
“不行!”坂封猛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他就是算准了我们会慌!上次松井就是因为单独行动,才落得身死的下场!这次无论他在哪里现身,我们都必须一起行动,绝不能中他的离间计!”
话音刚落,桌角的通讯器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来电提示——全是大阪市民打来的举报电话。“大人!不好了!”接线员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听筒里传来,“市民的电话快打爆了!有人说在百货公司看到沈砚,有人说在地铁站撞见他,还有人说他在游乐园排队……大家都在问我们什么时候派人去抓,再不去,民众的恐慌要压不住了!”
坂封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鎏金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这群无知的民众!”他怒吼着,却又无可奈何——若是放任沈砚在公众场合游荡,不仅会动摇民心,更会让外界觉得特战部无能,这对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是致命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