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坊市并非坐落于大地,而是悬浮在龙陨星漠外围的“碎星带”中——无数大小不一、裹挟着星尘微光的破碎星辰碎块,被上古大能以九转星辰阵强行聚拢、固定,形成一片纵横数千里的奇异人造浮空陆块群。最大的几块碎星直径逾万里,表面沟壑纵横,残留着上古星战的焦黑痕迹,坊市主体便依山而建,以覆着灵光的虹桥与悬空栈道相连,远远望去,如同星辰残骸中生长出的怪异蜂巢,在幽暗星空中散发着点点昏黄灯火,宛若漂浮的鬼市。
陈玄三人缴纳了百枚中品灵石作为准入费,通过一道布满符文的青铜传送阵。阵光流转间,耳畔先传来嘈杂的叫卖与修士争执声,待光芒散去,脚下已是粗糙如琉璃质感的星骸地面,踩上去能感受到微弱的星辰脉动,还夹杂着细碎的砂砾摩擦声。街道两旁建筑风格粗犷混杂,多以墨黑色星骸石为基,陨铁为梁,部分墙体嵌着泛着幽光的不明兽骨,狰狞的骨刺外露,透着蛮荒气息。各色招牌幌子在稀薄的灵气风中猎猎作响,有的是兽皮缝制的幡旗,上书“陨星丹铺”“破界符楼”,有的则是悬浮的晶石牌匾,符文闪烁不定。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难言的古怪气味:星漠尘埃的干涩、陨铁淬炼的金属腥气、修士斗法残留的血腥、劣质丹药的苦涩,还有星辰辐射特有的灼热感,交织在一起,刺得人鼻腔发紧。来往行人种族更显杂乱,人族修士占了七成,其余皆是形貌各异的异族——头生独角的岩魔族、身披鳞甲的海蜥族、背生双翼的风羽族,甚至有通体透明的虚空族修士,行走间隐有空间涟漪。他们气息彪悍,大多身着覆着沙砾的防护服,腰间挂着星漠专用的破障法器,不少人衣袍上还沾染着星漠特有的“蚀灵砂尘”,那沙尘呈暗紫色,即便附着在法器上,也在缓慢侵蚀着灵光。
“此地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但也危机四伏。”青筠红唇微抿,以灵识传音,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街角阴影中几个修士——为首者面色阴鸷,嘴角挂着狞笑,目光如钩子般在他们三人身上打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毒囊,显然是常年在星漠劫掠的散修。她玉指悄然按在袖中符箓上,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我们需尽快找到可靠的情报来源,补充星漠专用物资,不宜久留。”
林素心则手持一柄小巧的白玉剑穗,剑心通明之下,周遭混乱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向她的感知。她能清晰捕捉到数十道隐蔽的恶意:酒楼二楼靠窗的修士正以秘术窥探,巷口卖星图的老者袖中藏着杀机,甚至连擦肩而过的一个孩童模样的异族,眼中都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贪婪。她脚步轻缓,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剑意,但凡觊觎的目光过于露骨,便会被无形的剑气刺痛,下意识移开视线。
陈玄面色如常,步伐沉稳如岳。他一袭青衫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却自有一股从容气度,一边以灵识笼罩四周百丈,捕捉着蛛丝马迹,一边内视己身,目光落在腰间那枚暗银色的“星辰令”上。令牌触手冰凉,刻着繁复的星辰纹路,正是万珍阁的身份凭证。方才踏入坊市时,他刻意将一丝极细微的源初火种之力化作暖流,悄然扫过令牌,果然发现背面那个看似天然形成的阴影印记,正以几乎无法察觉的频率,向外界散发着隐晦的波动,如同暗夜中的萤火,引着猎手追踪。
“印记还在活跃。”陈玄心中了然,却并未立刻清除。这印记是之前遭遇影蚀修士时不慎沾染,清除只需弹指间,但也会打草惊蛇。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心念电转:正好借此为诱饵,反过来确定追踪者的位置,甚至布下反制之局。
首要之事,是收集情报与物资。
三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坊市中央最大的一间综合性商楼“星骸阁”。此阁楼高九层,通体由千年星骸木搭建,楼顶嵌着一枚巨大的星辰晶石,散发着柔和的灵光,即便在星空中也格外醒目。传闻星骸阁背景神秘,与“陨星盟”“龙探府”等几个大型星漠探索团都有深度联系,货物情报齐全,价格虽比普通店铺高出三成,但信誉尚可,极少出现坑蒙拐骗之事。
阁内人声鼎沸,一层是散修交易区,摆着各色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二层是丹药法器区,货架上琳琅满目,不乏高阶宝物;三层以上则是贵宾区,需有身份凭证或足够灵石才能进入。陈玄直接亮出万珍阁的“星辰令”,令牌刚一现身,便散发着淡淡的宝光,周围原本喧闹的修士顿时安静了几分,纷纷投来敬畏或贪婪的目光。一名身着灰袍、腰佩执事牌的修士立刻快步上前,恭敬地躬身道:“三位贵客,有请三楼贵宾静室。”
穿过雕梁画栋的走廊,推开一扇刻着聚灵阵纹的木门,三人进入一间雅致的静室。室内铺着柔软的星绒地毯,墙角摆放着灵草盆栽,中央是一张白玉桌案,散发着清心凝神的气息。片刻后,一位身着锦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缓步走入,他修为在化神期,眼神精明如鹰,扫过三人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们的修为与气度,尤其是在陈玄腰间的星辰令上多停留了一瞬。
“三位贵客光临,老夫星骸阁三楼主事胡千机。”老者拱手笑道,声音浑厚,“星骸阁丹药、法器、符箓、阵盘、星图情报,一应俱全,不知三位需要何物?”
“一份最新的龙陨星漠内部详图,需标注‘噬龙影瘴’分布、‘虚空裂鲸’巢穴位置,及疑似上古遗迹波动的区域。”陈玄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另需三套‘戊土辟邪甲’,抵御星漠蚀灵砂尘与部分阴邪之力;‘定星盘’三只,需能精准定位星漠坐标;‘归元避瘴丹’三十粒,要高阶品质。此外,收购关于‘涅槃龙炎砂’出现过的确切地点传闻,以及‘上古龙庭’遗迹的任何可靠或疑似线索,价格好说。”
胡千机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手指下意识捻了捻山羊胡。噬龙影瘴是星漠中极为凶险的阴邪瘴气,虚空裂鲸更是化神期修士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异兽,而上古龙庭遗迹更是传说中的存在,眼前这三人年纪轻轻,却需求如此高端的物资与情报,绝非普通探索者。他沉吟片刻,缓缓道:“详图有,乃是‘星痕宗’三年一修订的最新版,涵盖星漠外围三成、中圈一成的相对安全区域,标注了十七处疑似上古波动点,售价八千上品灵石。三套戊土辟邪甲、三只定星盘、三十粒归元避瘴丹,合计七千上品灵石。至于情报……”
他顿了顿,语气压低了几分:“涅槃龙炎砂近百年共有三次传闻,分别位于‘熔火龙巢’‘坠日峡谷’与‘古战龙墟’,本阁有这三处的风险评估简报及传闻溯源,每份三千灵石,三份共九千上品灵石。至于上古龙庭遗迹……此乃绝密中的绝密,本阁只有一条未经证实的线索,代价高昂。”
“说。”陈玄面不改色,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发出清脆的声响。
胡千机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据一支名为‘探龙队’的探索队唯一幸存者弥留时所述,他在古战龙墟深处,曾惊鸿一瞥,见到被重重时空迷雾与龙魂怨念笼罩的‘断裂的擎天龙柱’与‘倾覆的星辰宫阙’虚影。那幸存者归后不久便神魂溃散而亡,其记忆碎片被‘听风楼’以‘搜魂秘法’提取,制成一枚‘忆晶’。此忆晶,听风楼开价五万上品灵石,或等价奇物。”
五万上品灵石!这个数字一出,即便是青筠也微微蹙眉。上品灵石是修士修炼的硬通货,一个中型宗门的全部家底也不过十万上品灵石,这忆晶的价格堪称天价。但若是线索为真,能找到上古龙庭遗迹,其中的宝藏与传承,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
陈玄略一沉吟,指尖摩挲着下巴。他手头尚有万珍阁给予的十万上品灵石,加上击杀黑风盗所得的宝物,凑出五万并非难事。更重要的是,这线索指向的“古战龙墟”,恰好与血引图产生感应的疑似点、涅槃龙炎砂的传闻地点之一重合,无论从哪方面看,这忆晶都值得一买。
“忆晶我要了。”陈玄果断开口,“连同地图、货物、三份简报,一并结算。”
胡千机脸上笑容更盛,眼中满是满意:“贵客爽快!货物与地图简报立刻可取,忆晶需从听风楼调取,请贵客稍候片刻,老夫亲自去办。”说罢,他躬身退下,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侍女奉上灵茶。
等待期间,陈玄付清了两万四千上品灵石,一名侍女端来一个古朴的木盒,里面整齐摆放着三套暗黄色的戊土辟邪甲、三只巴掌大小的定星盘,以及一个玉瓶。戊土辟邪甲厚重古朴,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土系符文,散发着浓郁的戊土灵气;定星盘中心指针悬浮,对星辰磁场异常敏感,轻轻转动便有微光闪烁;玉瓶打开,一股清凉的药香扑面而来,正是归元避瘴丹。陈玄拿起一块定星盘,注入一丝灵力,指针立刻稳定下来,指向星漠深处的某个方向,精准无误。
约莫半个时辰后,胡千机匆匆返回,手中捧着一个贴满封印符箓的玄铁小盒,符箓上符文流转,散发着淡淡的禁制之力。“贵客,忆晶在此。”他将小盒递给陈玄,“听风楼主听闻贵客如此大手笔,且持有万珍阁星辰令,言道若贵客有意,可移步‘听风小筑’一晤,或许有更多关于星漠‘异常动向’的消息,可免费奉告。”
听风楼!陈玄心中一动。这听风楼是碎星坊市乃至整个龙陨星漠最神秘的情报组织,消息灵通至极,据说只要出价足够,能查到任何修士的隐秘。其楼主主动邀约,必有深意,或许与自己被影蚀修士追踪有关,也可能涉及上古龙庭的线索。
“带路。”陈玄收起玄铁小盒,语气简洁。
听风小筑位于坊市边缘一块较小的碎星上,与主坊市以一座窄小的虹桥相连。这里远离喧嚣,翠竹掩映,溪水潺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香,与坊市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小筑是一座雅致的竹楼,门前挂着一块木质牌匾,上书“听风”二字,笔走龙蛇,透着一股飘逸之气。
刚踏入竹楼,一股无形的压力便扑面而来,陈玄凝神望去,只见竹楼正中端坐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中年文士,面容儒雅,双目炯炯有神,看似只有化神巅峰修为,但陈玄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近乎天道的自然韵律,仿佛他本身就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深不可测。
“陈道友,幸会。”中年文士起身拱手,声音温和却带着穿透力,“在下风先生,听风楼主。”
青筠与林素心皆是一惊,这风先生的修为明明只有化神巅峰,却给她们一种比化神后期修士还要危险的感觉,显然是精通某种隐匿修为或特殊功法的大能。
陈玄微微颔首:“风先生邀我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风先生挥退侍从,亲自为三人斟茶,茶汤清澈,热气氤氲,散发着滋养神魂的清香。“道友在万珍阁的风波,以及葬龙丘与影蚀修士的短暂交锋,我楼已有耳闻。”他开门见山,目光落在陈玄腰间的星辰令上,“道友身怀异宝,又被影蚀一脉盯上,此番深入星漠,凶险异常。”
陈玄并不意外,听风楼的情报能力果然名不虚传。“风先生邀我前来,不只是为了提醒吧?”
风先生微微一笑,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一划,茶水表面竟浮现出一幅微缩的星图,正是碎星坊市及周边区域,上面还标注着数十个红点。“影蚀一脉,信奉‘永寂之主’,行踪诡秘,专司追踪、窃密、暗杀,其修士擅长隐匿气息,操控阴影,极难对付。”他指着星图上几个靠近星骸阁的红点,“半个时辰前,有三道极其隐晦的‘影傀’气息出现在星骸阁附近,而后消失。它们能精准找到星骸阁,显然是通过某种印记追踪,道友应该已经察觉了吧?”
陈玄神色不变:“令牌上的印记,我已知晓。”
“哦?”风先生略感讶异,旋即了然笑道,“道友是想引蛇出洞?此计甚好,但需知,影蚀一脉最擅长在目标最脆弱或专注时发动致命一击。星漠之内,危机四伏,蚀灵砂尘、强大异兽、空间裂缝遍布,正是他们最佳的狩猎场。”
“多谢先生提醒。”陈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先生方才说,有关于星漠‘异常动向’的消息?”
风先生面色一正,语气凝重起来:“近一年来,龙陨星漠深处,原本相对稳定的几处险地,如古战龙墟、葬星海等,空间波动与怨念潮汐频繁加剧,时有异常强大的星漠古兽异动,甚至出现了几只传说中的‘星陨巨兽’。更有传言,有人在古战龙墟附近,目击到‘非本星域’的陌生修士身影,其功法路数古怪,能操控星辰之力,疑似……与古籍记载中,曾与上古龙庭交战过的‘天外陨族’有关。”
天外陨族?陈玄心中一凛。这让他联想到灵能联邦与收割者,但听描述似乎又非同一路,难道这龙陨星漠中,还隐藏着其他外星势力?
“此外,”风先生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约莫半月前,曾有一名身受重伤、神魂几乎溃散的修士被人在星漠边缘发现,其身上布满了诡异的阴影伤痕,弥留之际,反复嘶吼着两个字——‘龙庭’、‘钥匙’。而后,其躯体连同神魂,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阴影吞噬,痕迹全无。我怀疑,此事与影蚀一脉,甚至他们背后的‘永寂之主’有关。而道友你,持有万珍阁星辰令,又在寻找上古龙庭遗迹,似乎很符合‘钥匙’的某些特征。”
钥匙!又是钥匙!万相之骸称源初火种为打开某个秘境的钥匙,如今这重伤修士也提到钥匙,难道自己身上真的藏着关乎上古龙庭的秘密?陈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情报交换完毕,陈玄起身告辞,风先生并未挽留,只是递给他一枚青色玉简:“此乃听风楼的传讯玉简,若在星漠中遇到紧急情况,可捏碎玉简,我楼会酌情提供帮助,当然,代价另算。”
陈玄接过玉简,拱手致谢,带着青筠与林素心离开了听风小筑。返回主坊市的路上,陈玄并未直接清除令牌上的印记,而是停下脚步,装作欣赏路边摊位上的星石,暗中运转混沌星璇功法,将一丝极微弱的源初火种之力化作无形的神念,巧妙地附着在印记散发的波动上。这缕神念混杂着混沌星璇的扰动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一旦影蚀修士尝试通过印记精确定位或注入阴影之力,这缕神念便会反向侵蚀,虽未必能重创对方,但足以让陈玄在千里之内感知到对方的接近与大致方位,甚至能干扰对方的追踪秘术。
“这样真的不会打草惊蛇吗?”青筠传音问道,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影蚀修士既然能留下印记,必然有追踪之法,与其被动躲避,不如主动布局。”陈玄传音回应,脚步不停,“这缕神念极为隐蔽,他们短期内不会察觉,正好能为我们提供预警。”
林素心点头附和:“剑心感应到,那几道影傀气息并未远离,一直在暗中跟随,正好可以借此试探他们的实力。”
三人来到坊市边缘一处名为“陨星洞府”的租住区,花费千枚中品灵石租下一间设有三重防护阵法的洞府。洞府内空间宽敞,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是修炼区,内间是休息区,墙角镶嵌着聚灵阵纹,能汇聚周围的灵气,虽不如宗门洞府浓郁,但在星漠中已是难得。
进入洞府后,陈玄立刻布下一道隔绝神念的禁制,然后取出那枚玄铁小盒。打开盒子,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般晶体躺在其中,正是忆晶。陈玄将灵识注入忆晶,顿时,无数混乱而惊悚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血色的天空、断裂的山脉、漫天飞舞的龙魂虚影、破碎的宏伟宫殿,还有无尽的哀嚎声,仿佛来自远古的悲鸣。
其中,最清晰的画面便是那“断裂的擎天龙柱”与“倾覆的星辰宫阙”——擎天龙柱通体金黄,直径逾百丈,上面刻着繁复的龙纹,虽已断裂,却依旧散发着磅礴的威压;星辰宫阙悬浮在云层之上,琉璃瓦破碎,宫殿倒塌大半,弥漫着浓郁的死寂与悲凉。这两处景象与血引图感应的方位大致吻合,显然就是上古龙庭遗迹的一部分。
“古战龙墟,风险等级在详图中标为‘绝地’。”青筠指着星漠详图上一片被暗红色覆盖的广袤区域,眉头微蹙,“这里不仅有噬龙影瘴、虚空裂鲸,还有大量的龙魂怨念,甚至可能存在化神期以上的强大异兽。我们需先穿越‘蚀骨沙海’和‘迷踪陨石带’,才能抵达其边缘,这两段路程就极为凶险。”
林素心擦拭着手中的青锋剑,剑身寒光闪烁,散发着凛冽的剑意:“影蚀的人,风先生提到的天外陨族,还有其他觊觎上古龙庭遗迹的修士,都可能在古战龙墟汇聚。我们此行,必然会遭遇诸多恶战,甚至可能面临生死危机。”
陈玄收起忆晶,眼神坚定:“上古龙庭遗迹关乎源初火种的秘密,无论多么凶险,都必须去。休整一夜,明日清晨出发,目标,古战龙墟。”
夜幕笼罩碎星坊市,星光透过稀薄的大气,洒在冰冷的星骸建筑上,泛起一层幽蓝的光晕。洞府外,三道与阴影完全融为一体的轮廓悄然浮现,它们形如鬼魅,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阴影之力,能完美隐匿在黑暗中,即便是化神期修士的神念,也难以察觉。
这三道身影正是影蚀一脉的影傀,奉命追踪陈玄。它们缓缓靠近洞府,试图穿透防护阵法,却在触及阵法的瞬间,莫名地感到一丝心悸,仿佛被无形的目光暗中窥视着。影傀体内的阴影之力运转受阻,甚至出现了轻微的紊乱,这让它们有些迟疑,徘徊在洞府外百丈处,不敢贸然上前。
洞府内,陈玄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三道影傀的位置,正是被他附着在印记上的神念发挥了作用。“鱼儿,已经游近了。”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心中已有了计较。
而远在坊市另一端的阴影深处,一座由纯粹阴影之力凝聚而成的宫殿中,那名曾与陈玄神识交锋的灰袍人正对着一个不断旋转的阴影漩涡低语。他的声音古老晦涩,带着一股死寂的气息:“‘钥匙’已确认,正向‘古战场’移动……‘永寂之光’将重临……阻碍者……皆化尘埃……”
阴影漩涡中,传来一道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仿佛来自亘古深渊:“不惜一切代价,夺取‘钥匙’,开启龙庭封印……违令者,魂飞魄散。”
“遵命,吾主。”灰袍人躬身行礼,周身阴影之力涌动,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陈玄三人便收拾妥当,离开了洞府。此时的碎星坊市已有不少修士启程,街道上行人匆匆,大多是前往星漠深处探索的修士。陈玄三人换上戊土辟邪甲,腰间挂着定星盘,怀中揣着归元避瘴丹,神色凝重地走向坊市边缘的传送阵——通过这道传送阵,便能进入龙陨星漠外围,正式踏上前往古战龙墟的征程。
路过星骸阁时,胡千机站在门口,对着三人拱手送行,眼中带着一丝敬畏与好奇。陈玄微微颔首,并未停留,与青筠、林素心一同踏入传送阵。阵光闪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碎星坊市。
传送阵另一端,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地面覆盖着暗紫色的蚀灵砂尘,天空是暗红色的,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偶尔划过天际的流星,散发着灼热的气息。这里便是龙陨星漠外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星辰辐射与蚀灵砂尘,即便是身着戊土辟邪甲,也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侵蚀之力。
“按照定星盘指示,向西北方向行进三千里,便是蚀骨沙海。”青筠取出定星盘,注入灵力,指针立刻指向西北方,“蚀骨沙海的砂尘带有强烈的腐蚀性,甚至能侵蚀法器,我们需尽快穿过。”
林素心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剑心通明之下,能感受到远处传来的异兽嘶吼与修士的打斗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出发吧。”
陈玄点头,率先迈步向前走去,青筠与林素心紧随其后。三人的身影在荒芜的星漠中渐行渐远,朝着古战龙墟的方向前进。而在他们身后,三道阴影悄然浮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随,一场围绕着上古龙庭遗迹与“钥匙”的追逐与厮杀,即将在凶险的龙陨星漠中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