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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太子,可以赏识,但不能佩服!

    数日后,黄山行宫的一处临崖敞轩。

    秋阳正好,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驱散了山间晨雾,也将远山近黛勾勒得清晰分明。

    朱元璋难得有闲情,由太子朱标陪同,在这轩中慢慢踱步,时而指点一下远处的奇峰怪石,说几句当年行军打仗时见过的险峻地势,倒真有几分寻常富贵老翁携子游山的闲适。

    朱标跟在一侧,神态恭谨,仔细聆听着父皇的话语,偶尔应和几句,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知道,父皇的每一次闲谈,都可能蕴含着深意。

    就在这看似闲适的氛围中,毛骧那如同影子般的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敞轩入口,垂手肃立。

    朱元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脚步未停,只是淡淡说了句:“讲。”

    毛骧上前几步,依旧保持着恭敬的距离,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窄小纸条,双手呈上:“陛下,金陵急报。”

    朱元璋这才停下脚步,转身接过纸条,就着敞轩明亮的光线,迅速扫了一眼。

    纸条上的字迹简洁,信息却极其刺目。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那双眼眸深处,似乎有寒冰凝结。

    看完后,他没有说话,而是随手将纸条递给了身旁的朱标。

    朱标有些意外,连忙双手接过,低头看去。

    当看清纸条上译出的内容时,他年轻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眉头猛地拧紧,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甚至脱口而出!

    “胡惟庸竟敢在武英殿宴请军中将校?!”

    “他……他怎敢如此僭越!”

    “武英殿乃父皇宴饮功臣,召见外藩,举行重要宫廷仪典之所,非奉特旨,岂容臣子擅用?!”

    “他这是……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

    朱标的反应激烈而直接,带着一丝本能愤怒。

    武英殿,那是皇宫内廷的重要殿宇,象征着皇帝的恩宠与权威。

    胡惟庸一个监国丞相,竟敢在皇帝离京期间,私自于武英殿大摆宴席,款待军中将领,其用心何其昭然?

    这已不仅仅是简单的越权,简直是对皇权的赤裸裸挑衅和试探!

    看着儿子气得脸色发白,呼吸急促的模样,朱元璋非但没有怒,反而嘴角向上扯了扯,露出一抹冰冷而充满讥诮的笑意。

    他走到轩边的石栏旁,手扶着冰冷的栏杆,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山谷,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冷酷。

    “标儿,你气什么?”

    “他越是敢这么做,咱才越是看得清楚,他胡惟庸心里头,到底藏着多大的野心,多肥的胆子!”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落在朱标脸上。

    “武英殿算什么?”

    “他今天敢在武英殿宴请将校,明天,他就敢觉得奉天殿的龙椅,坐着也挺舒坦!”

    “咱离京这些日子,怕是他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真把自己当成这大明朝的当家主子了!”

    “好啊,真好!他要演,咱就让他演个够!”

    “演得越像,将来摔下来的时候,才越疼!”

    朱元璋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愤怒,反而有一种猎人看着猎物一步步走向陷阱深处的耐心。

    胡惟庸的僭越举动,在他看来,不是威胁,而是加速其灭亡的催化剂。

    朱标听着父皇的话,心中的惊怒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寒意所取代。

    他意识到,父皇对胡惟庸的所作所为,并非一无所知或无能为力,而是在冷静地观察,甚至……有意纵容?

    朱元璋不再看那纸条,仿佛那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走到轩内一张石桌前,那里早已放着一本更厚,装订也更正式的册子。

    他拿起册子,随手丢给朱标。

    “再看看这个。”

    “这是咱命人暗中查的,胡惟庸监国这段时间,他门下那些党羽,主要在吏部、户部、兵部这几个要害衙门,所经办处理过的大小政务记录摘要。”

    “不是原档,是摘出来的要点和结果。”

    朱标连忙接过册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开始认真翻阅。

    册子上的记录很详细,分门别类。

    时间、事项、经办人、处理意见、最终结果……

    条理清晰。

    他看得很快,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但这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困惑。

    从这些记录来看,胡惟庸及其党羽处理政务,效率极高。

    积压的奏章被迅速批阅下发,拖延的公务被强力推进,一些棘手的陈年旧案也被雷厉风行地拿出处理意见。

    在用人方面,破格提拔了一些人,但也处置了几个确有劣迹的官员。

    钱粮调度,军需补给,河道修缮等事项,安排得也算井井有条,甚至有几项措施看起来颇有见地。

    单从这些政绩来看,胡惟庸这个监国丞相,似乎干得……还不错?

    至少,表面上是勤勉且颇有能力的。

    朱元璋一直默默观察着儿子的表情,见他眉头紧锁,眼中疑惑越来越重,才缓缓开口问道:“怎么样?”

    “标儿,你可看出了什么?”

    朱标放下册子,沉吟片刻,组织着语言,如实说出了自己的观感:“父皇,儿臣……仔细看了。”

    “单从这些记录摘要来看,胡惟庸及其党羽,处理政务确有其章法,行事果断,效率颇高。”

    “一些积弊似有清理,几项政务推进亦见成效。”

    “若不论其心术,仅论其理政之才与手段,儿臣甚至……甚至有些佩服其当断则断,雷厉风行之处。”

    他这话说得谨慎,但也是实话。

    胡惟庸能爬到今天的位置,绝不仅仅是靠钻营,确实有其过人的行政能力和手腕。

    然而,朱元璋听完,脸上非但没有露出赞同之色,反而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刀的光芒,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训诫!

    “佩服?”

    “标儿,你是大明的储君!是未来的天子!”

    “对于臣子,你可以赏识其才,可以用其能,但绝不可用佩服二字!”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帝王特有,近乎冷酷的理性。

    “臣子有才,是他们的本分,是朝廷用俸禄养着他们该做的事!”

    “他们做得再好,那也是替咱老朱家,替大明朝办事!”

    “你身为太子,若佩服一个臣子,那便是将自己放在了与其对等,甚至更低的位置!”

    “久而久之,你的威仪何在?驭下之道何在?”

    “切记,君王之道,在于掌控,在于平衡,在于使才为我所用,而非仰视其才!”

    这番话说得朱标心头一震,连忙躬身:“父皇教诲的是,儿臣失言了。”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惶恐。

    但话题并未结束,反而引向更深处。

    “你方才说,从这册子上,看不出他们什么罪证,甚至觉得他们办事得力。”

    “那你可知,为何你看不出?”

    朱标摇头,这正是他困惑的地方。

    若胡惟庸真的大肆贪腐,结党营私,处理政务时多少会留下痕迹,但这册子上的记录,至少从表面看,干净得让人生疑。

    “因为他们早已不是一个人,一个派系在做事。”

    朱元璋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森冷,“他们是一张网,一块铁板!”

    “上下勾结,左右串联,沆瀣一气!”

    “从拟定章程,到具体执行,再到事后核销记录,每一个环节,可能都有他们的人!”

    “他们可以把一件贪赃枉法的事,包装成急公好义。”

    “可以把一次排除异己的举动,解释为整饬吏治。”

    “可以把一笔巨额的赃款分流,做得账面上天衣无缝!”

    他拿起那本册子,轻轻拍了拍:“你看这上面,每一项政务的处理,是不是都有理有据?是不是都符合程序?是不是最终结果都看起来不错?”

    “这就是他们高明,也是他们可怕的地方!”

    “他们不是明目张胆地胡来,而是在规则的缝隙里跳舞,用合法的外衣,干着损公肥私,结党营私的勾当!”

    “把整个官僚体系的一部分,变成了他们自家的后院!”

    “所以,你想从这些明面的公文,记录里找到他们的罪证?”

    “难!”

    “因为他们早就把可能留下罪证的环节,都捂得严严实实,或者粉饰得漂漂亮亮了!”

    朱标听着父皇的剖析,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之前只看到胡惟庸的才干和效率,却未深思,这才干效率背后,可能隐藏着何等严密的利益共同体和操作网络。

    这种隐藏在规则之下的腐败与勾结,比明目张胆的贪渎更加可怕,也更加难以根除!

    “那……父皇,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下去?无法可治了吗?”

    朱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和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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