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文正有段时间没见到您了。”平楷眉梢都沾着激动的说。
时君棠被平楷这激动的语气逗笑了:“虽有些日子没见,但平大人的事,我可都记挂着。”
平楷再次一揖:“多谢族长关照我在云州老家的父母,文正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族长的知遇之恩。”过年回云州,才知道时家每逢节气都会送东西来。
“都是小事。看你神彩飞扬,是有什么喜事吗?”
平楷面色微红,有些不太好意思说。
赵晟笑着说:“族长有所不知,平楷要成亲了。”
成亲两个一出口,一旁的游羽凡脸上的笑容缓缓而收,连下颌线都绷直了些,一副失落的模样。
“恭喜。到时别忘了送一张喜帖过来。”时君棠道。
平楷大喜:“族,族长也要过来喝喜酒吗?”
时君棠:“......”倒也不是,时家与朝堂诸多事务,她几乎不太可能去喝喜酒,但份子钱自然是要出的,可见平楷脸上那惊喜又期待的表情,若不去,反倒扫了兴:“去。”
小枣和火儿互望了眼,这平楷公子性子真是一点也没变,半点弯绕都不懂,依然那般的质朴,说什么就信什么的。
“太好了。”平楷高兴地道:“文正定候族长大驾光临。”
闲谈片刻,时君棠便起身离开。
三人中,只有平楷高兴得嘴角都咧到后脑勺。
赵晟和游羽凡都有些失落。
望着时族长渐渐远去的背影,赵晟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怅然,只觉得他和族长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明明他已经爬得很快了,试问在他这个年纪,有几人能站到大理寺卿身边做事的?
可这些都来自族长的帮衬,他知道自己也很优秀,可还是站不到她的身边。
游羽凡一手搭在平楷肩上:“有时候,真羡慕你啊,只听得懂表面的意思便够了。”
“啊?”平楷愣了下:“什么意思?”
赵晟和游羽凡互望了眼,同声道:“没什么。”
平楷拍了下手:“对了。我还要去学骑马呢,好不容易能跟着来春狩,可不能浪费这好机会!”说罢,提着袍角,兴冲冲地朝马跑去。
赵晟和游羽凡随地坐了下来。
游羽凡看着他:“晟之,你当真要动手?”
赵晟眼底没了方才的失落,只剩冷冽的恨意:“这仇,不共戴天。当年,我被陷害险些失了功名,还有母亲的死,皆是沈琼华所为,若不杀她报仇,枉为人子。”
游羽凡点点头:“我支持你。今晚一切按章大人计划行事。”
时君棠走下山坡时,见时明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长姐。”
“怎么了?气喘吁吁的。”时君棠取出素色绢帕,轻柔地替他拭去鼻尖的泥星子与颊边的草屑:“这是去哪钻了,脸上沾得这般脏。”
“是二十殿下,非得找我一块玩儿。”时明琅也是没辙了,“躲都躲不开。”
“那就去玩吧。”
“可二哥哥不是说让我离......”
“此一时,彼一时。”时君棠笑道:“你若想和他玩,那就一块玩,不想玩,那就直接拒绝。”
时明琅眼睛一亮:“我喜欢和二十殿下一块玩,他说话直来直去,从来不会拐着弯,和他说话最为轻松。”
正说着,二十殿下刘瑞已跑了过来,生气的道:“时明琅,你为什么躲本殿下?”
时明琅眼珠子一转:“我在这里碰到了长姐。”
时君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话是实事,避开了二十皇子的问题,却会让二十皇子觉得小弟是因为看见了她才疏忽了他的。
明琅确实长大了。
“见过二十殿下。”时君棠微微躬身行礼。
“时族长,”看见救命恩人,刘瑞哪还有气,还很高兴:“你对本殿下有救命之恩,往后见了本殿下,不用行礼。准你与本殿下平视。”
“多谢殿下。”时君棠依言直起身,目光温和地望着他。
刘瑞看向时明琅,问道:“那你愿意和本殿下玩吗?”
“能陪殿下玩,是明琅的荣幸!”时明琅高兴地道:“殿下想玩什么?”
“什么都玩,走。”
“送殿下。”时君棠一礼,望着弟弟和二十皇子离去的身影:“希望二十殿下永远这般无知无畏。”
“族长,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说二十殿下当真毫无所觉吗?”小枣轻声问道。
“他若能这样一辈子毫无所觉,往后的日子或许会顺风顺水。我想,他应该比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时君棠想到老皇帝的手段,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在老皇帝身边还能没心没肺长大的皇子,二十殿下还是第一个。
回到帐篷中时,时康正等着,将京中的来信交到她手里。
时君棠打开一看,是时家放在宫中的细作传来:“深夜,二十二殿下在宫里池边为皇后娘娘祈福,被皇后的贴身嬷嬷瞧见,皇后很是感动。我这徒弟还真会见缝插针呢。”
小枣道:“二十二殿下年纪轻轻,这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难怪二十殿下不来春狩,就等着这一出吧。”火儿亦道。
时君棠抬手将信笺丢进炭炉,火光舔舐着纸角,转瞬便化为灰烬:“春狩结束,宫里必会有场风云。京中必会掀起一场风云。郁家这些日子想必已经开始部署了。”
“族长放心,我们的人在注意着郁家动向。”时康道:“还有朝廷各位大人的动向,迷仙台的姑娘们都有注意,一有消息便会立刻传来。”
“太子殿下在做什么?”
“太子殿下派章阿峰去了明德书院,让书院的人联名除去储明院长功名,不再担任祭酒和院长之职以撇清关系。他后会向皇上求情,保下书院其他人。”
小枣语气里满是不忿:“太子殿下对自己的恩师竟如此赶尽杀绝。”
时君棠并不意外:“太子一直想掌控明德书院,如今储明院长出了事,他正好借这个机会清理书院,再给众人一个‘恩典’,好让书院的人都感激他。只是他未免太过自信。姒家呢?”
“姒家主派人偷偷回了京都,行踪隐秘,我们的人暂时还查不出他们回去做什么。”
“偷偷?”时君棠若有所思:“派人盯着。”
“是。”
接下来的时间,时君棠索性什么也不做,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连日操劳让她难得有片刻清闲,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直到一股子肉香飘过,勾得胃里一阵空响,她被饿醒了。
睁眼便见小枣与火儿端着个青瓷盘,正偷偷将烤得油亮的羊肉往她鼻下送。
见族长醒了,俩人眼底满是促狭的笑意,将盘子端远些。
“越来越皮了,看我不罚你们。”时君棠起身。
“族长,都入夜了,婢子们见你睡得这么香,不忍唤醒,只得用了这么个法子。”小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