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惠还想拒绝,高管家又劝。
“世子妃,您既然已经嫁进睿王府,这座府邸和睿王府的一切,归到您名下和在世子爷名下并无区别,您就安心收着吧。若是您不收,万一哪日被世子挥霍了去,岂不是可惜。”
宋文惠干巴巴张了张嘴,想说就世子现在的身板,还能有那力气去挥霍吗?
况且,世子应该也不是挥霍之人吧?
但转而又想到,进府后她确有听说,世子曾几度变卖过府内古董字画,可她也听说这些变卖得来的银两都送去了边关。
宋文惠默默地看向高管家,只见高管家一身锦袍远处看着鲜亮,近处却瞧见袖口上绣线都磨损得起了毛。
一个王府管家尚且穿戴如此,府内其他下人更是该有多久没裁制新衣了?
世子是有大爱的。
可王府下人应该是不想府内日子过得太紧巴吧?
人都是有私心的,世子把银两全送去了边关,府内下人却要缩衣减食,时日久了,这些下人怕也会生出不满。
心中对慕容澈升起一丝敬佩的同时,宋文惠也认真在想要不要接手王府的产业。
沉吟片刻,她点了头:“那就劳烦高管家去走手续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世子妃,若无事了,老奴先去忙了。”
“嗯,去吧。”
待宋管家走远后。
白鹊过来,一脸高兴:“世子妃,世子对你是真的好。”
“嗯?怎么说?”
白鹊笑吟吟道:“小时候,我娘就说过,这男人啊,对你好,别看他给了你多少,要看他给你的是他拥有中的多少。”
“就比如吧,这男人要是有一万两,给了你一千两,那算不得对你多好。但是这人有五百两,却愿意把整个五百两都给你,这才叫在乎你!”
宋文惠听了,耳尖微红。
轻声呢喃一句:“是吗?”
便转移话题道:“这些东西不能白拿,等这几日跟我回宋府,去跟母亲和大哥大嫂,三哥他们请教下,那几间铺子做什么营生好。”
“明日再问问府内下人的月银是多少,若是少了,该给涨一涨的,便莫要小气。”
“往后这些铺子营生好了,留下一部分府里开支用,其余的按照世子之前的做法,送去边关给公爹。”
“还有,金玉堂的营收,暂时也抽出半成来,交给世子,支援下边关战事,直到战事结束。”
白鹊一一记下:“是,世子妃,您和世子果真是夫妻同心!边关将士也定会感念世子妃的。”
“无需他们感激,若国门破,咱们又岂能安!京城的繁华盛世,是靠着那些将士的血肉守护住的,我也没什么大能力,做点力所能及的吧。”
“世子妃大义!”
“就你嘴甜!”宋文惠笑着,在白鹊额间点了下。
主仆三人又绕了一会院子,忽地想起一事,宋文惠顿住脚步,转头问阿蛮:“今日从宋府回来后,看澈世子身体状况又不好了,那种药还能给他下吗?会不会把他吃死?”
阿蛮皱眉。
心中不解的很。
“世子妃,奴婢刚刚晚膳后给世子爷把脉,瞧着病情并没恶化啊,而且还好转了不少,会不会是世子爷装的?”
这一次,阿蛮的医术总算是贴近了点真相。
但她的医术还距离宋慕白的差远了,也只是贴近真相而已。
阿蛮并不知道慕容澈是服下了宋慕白给配置的改变脉象的药。
这边还在不遗余力帮宋文惠计划着,怎么完成留嗣大计。
夫人把她给了二小姐时候,就说过,往后奉二小姐为主子,不必事事禀报夫人了。
那么,她在二小姐身边一日,便会忠心二小姐一日。
各人有各人对生活不同的理想和过法,既然二小姐想要的是一种不同的生活,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错。
“不会,都吐血了的,怎会是装。罢了,下药一事本就不入流,更何况,我也扯不下那个脸面。等世子身子再养养,留嗣一事,我寻个机会坦承和他说吧。”宋文惠叹道。
她一个女子,虽说慕容澈是她夫君了,但下药一事,她还是很不好意思去做。
算了!
以后再说吧。
睿王和澈世子为了守卫边关,付出良多。
这样的人,本也不该绝嗣。
她宋文惠是有私心,不想被七皇子惦记,也不想再嫁,更不想困在深宫过那种囚笼般钩心斗角的生活。
但同时,她嫁进来这几日,确实也对这个睿王府挺满意的。
府内人对她也足够好,慕容澈也对她不差,她不该有那种龌龊举动。
不求了!
一切顺其自然。
往后这般简单生活,挺好!
.......
入寝的时候。
慕容澈梳洗过后,端坐在榻上,等着宋文惠过来。
服下改变脉象的药后,最显眼的便是脸色会显得苍白。
此刻昏暗的灯光下,慕容澈一袭鸦青中衣,领口微敞,后背墨发披肩,眸子深沉如渊,当真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他装病一事先说与宋文惠听。
至于坑十万两的事,还是再缓缓吧,等两个人培养出感情后再说。
也等高管家把睿王府府邸转到宋文惠名下再说。
其实他之前为了筹备银两给将士置办冬衣,是有打算把这座府邸卖掉的,只是那样做了难免会惹得皇帝怒火。
世子为了筹备粮草变卖府邸,这消息传出去,相当于在皇帝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是打了皇帝脸面的。
不到万不得已,这把怒火,他是不应该烧的。
不然他和小妹在京为质的日子,表面上或许会好点,实际背地里会更加艰难。
现今他从宋文惠手里拿了十万两,把府邸给她,也算不得全然坑骗了。
其实,要不是宋文惠是宋夫人的女儿,要不是宋文惠是他的世子妃,其实什么坑不坑的,他才不会有半点心虚。
心思定下来后,慕容澈神情从容,拿了本兵书,边看边稳坐塌边等着宋文惠回房。
隔壁隔间内传来哗啦啦水声。
是宋文惠在沐浴。
他发现宋文惠很爱干净,嫁进来这几日,每日就寝前都要沐浴。
这点他很满意。
他本身自己也有一定的洁癖。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听着隔壁水声,他有些心不在焉,身上似乎也窜上来一股躁意,手中兵书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还有,也不知道高管家是不是故意的,并未给宋文惠单独安排院子。
现在的婚房,便是他之前住的主屋。
后期让高管家去安排院落,只说府内没银两修缮新院子。
府内主子的院落,除了他和慕容婳的院落,唯独一处还算规整的,被岳烽占了去。
外男住过的院子,又怎好再给世子妃住?
更何况,岳烽现在还在府内未离开。
又说,既已成婚,又何必分居两院!
浪费那些银两修缮院子属实浪费。
他想了想,也觉在理。
边关战事还不知要持续多久,朝廷军饷粮草每一项都拖欠,他这时候的确该各处能省便省。
其实他手上也不是没资产,只是身为质子身份,他不好在京城置办私产。
他的私产都是在其他州郡,挂在别人名下,所得营收这几年也是全部送往边关。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确是没有宋文惠懂经商。
他从小到大所学皆是兵法,排兵布阵。
听说宋文惠的金玉堂堪称日进斗金。
隔壁水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中间偶尔听得宋文惠和丫鬟小声说话。
兵书再也看不进去,慕容澈索性放下,依靠床榻一头闭目养神。
可一闭眼,锦被上残留的宋文惠的体香窜进鼻腔,让他越发心静不下来。
颈窝处传来一阵莫名的痒意,就像这几夜里,宋文惠睡梦中翻身,用毛茸茸小脑袋瓜磨蹭他颈窝的感觉。
又痒又酥麻,带上身上一阵战栗感。
那个反应迟钝,睡相不好的小丫头,半点不知夜里那一双不安分的小手,到底对他做过什么!
到处撩火,撩完翻身呼哈大睡!
一夜总会来那么几次,苦了他这个装病的人,坚挺到天亮!
所以,那丫头再不对他下手,这病他也是在她面前装下去了。
“病了!本世子真是病了!”
慕容澈倏地睁开眼,一刹那眼底划过一缕浅淡的欲色,很快又归于平静。
这时,隔间传来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
就见宋文惠沐浴出来,朝着他这边看过来一眼,慕容澈怔愣了一瞬,匆忙捡起榻上兵书翻看。
余光里,他看到宋文惠头发湿漉漉坐到了妆前。
白鹊拿了手炉为她烘干着墨发。
“你下去,我来吧。”
慕容澈鬼使神差起身走过去,接过白鹊手中活计。
“世子身子无大碍了吗?若是不舒服,还是交给白鹊吧,莫要逞强。”
透过铜镜,宋文惠眸光微诧地看向动作温柔给她烘着头发的慕容澈。
铜镜内,倒映出慕容澈那张认真又俊逸非凡的脸。
视线下移,又不期然落在对方微敞的衣襟内,瓷白的胸肌半隐半露,在铜镜内呈现的是一种诱人的麦色,背后那人有着一股说不清的勾人韵味。
这男人,长的是真好!
宋文惠心跳加快,装作自然移开视线。
“无碍,好多了。”慕容澈不走心地说道,顿了下又道:“一会儿我有话同你讲。”
等入寝时候,他要同宋文惠讲讲他身体无碍的事。
“好。”
宋文惠耳尖微红应了声,朝白鹊递了个眼色,白鹊会意,抿着笑出去了。
世子可真温柔,竟能亲自为小姐烘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