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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文学 > 何日雁北归 > 第一百六十四回 墙上生野草 向来随风倒

第一百六十四回 墙上生野草 向来随风倒

    一群人就这样洞房花烛夜不做正事,却聊起了天。也是没个正形。

    第二日,宋宇昨夜饮酒不少,早上起来时,只见孟英和王焕君不知何时离去了,自己则躺在床上,谢道清在旁对镜梳妆。

    见宋宇醒来,谢道清蹙眉一笑催促道“:程保等了你一会了。我这有点忙,你自己更衣吧。”

    其实照理说,宋宇做了皇帝,起居应当由内侍们伺候,就算没有内侍,堂堂的皇帝也该有几个宫女吧。

    可宋宇这人偏偏就不循着正道走。一干的宫女内侍,全都轰到了凤凰别苑,去伺候宁宗和杨桂枝,现在的杨太皇太后了。

    用宋宇的话说,自己光棍一条,养那么多闲人屁用没有,不如省下这些钱多给将士些好处,至于多余的宫女太监,能放回老家嫁人生孩子,总比切命根子和老死宫闱来得好。

    宁宗这脾气,也是好到没的说,宋宇现在基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宁宗肯定不会插一句嘴。用宁宗自己挂在嘴边的话说,他自己真不是做皇帝的料,当年大妈妈...当然了,这里又扯远了。

    所以现在宋宇身边就剩下四个人,程保赵国,还有孟英那丫头。而此时程保也已经将宋宇的皇袍准备好。因为谢道清在屋里,不好意思送进来,站在门外等候。

    宋宇索性起身出去更衣。相比于昨天那正式的冠冕,宋宇今天这套衣服是常服,白袍金龙,形制上也更加贴身舒适了许多。待宋宇穿戴好后,对着镜子一照,就发现与自己做太子时的衣服一般无二,白袍白靴,上绣金龙,只是龙的数量更多了,足足九条。看起来也更霸气。

    再看头上的白玉太子冠,也换成了金龙帝王冠。待一切穿戴好后,宋宇让程保拿着铜镜,自己照了照,很是满意,对着身旁程保唤了声“;走,点火去。”

    程保听了宋宇稀里糊涂得一句话,许是懵了“;殿下...啊!不,官家!今天可是您第一次正式上朝,您可别胡来啊!尽量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看来程保误会宋宇点火去是什么意思了。以为宋宇是要真的放火。

    宋宇见程保没理解自己得意思,也不怪他,嬉笑着边走边说道“:新君登基三把火。”

    “:原来官家是这个意思,吓小弟一跳,小弟还以为您要真放火。”程保听了宋宇话语,这才明白了宋宇的意思。

    可见宋宇这人在程保眼里很乱来,所以这程保才会误会成真放火。其实比宋宇乱来的,还是宋宇这群兄弟对他的称呼,君臣兄弟混一块,可以说是历史上仅有的。

    且不说宋宇那边,边走边聊,惬意的很。反观上朝的正殿,垂拱殿外。已经站满了朝臣。

    相比于宋宇来到大宋第一次上朝那时,所有官员大多集中在史弥远附近来说,现在这群官员站的松散了许多,不过还是可以粗略分成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不用多说,肯定是皇亲保宁王他们。

    第二块则有点意思了,这群人人数不多,穿着多是布衣,甚至还有几个姑娘混迹其中。一时吸引了无数官员的目光,这群人就是宋宇最忠实的臣属与兄弟。

    只见其中有兵部郎中魏了翁,礼部侍郎真德秀,工部侍郎乔行简,还有大理寺小官胡梦煜。

    这几个都是副职,或者干脆是没有发言权的小官吏。而且这些人都是在经历了史弥远十数年祸祸,不但没有变节,反倒是更加忠于大宋的骨鲠之士。也可以说是宁宗皇帝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好苗子。

    除了他们,宋宇的那些兄弟程保赵国还有孟英在宋宇身边没到,其他人几乎全都到全了。

    只见余阶余老幺,老大刘克庄,法医鼻祖宋慈,神医严用和,数学家杨辉,山东铁布衫彭义斌,死党霍仪,新娘子杨妙珍,娘舅刘全,枣阳蛮少年孟珙,神偷道姑王涣君,水将王坚,吕文德,火铳陈达,徒弟小四,禁军韩令辉,义侠华岳,湖州清知府姜汝城,渔民潘壬潘丙,另外很难得的,杨家父子三人也和他们站在了一起。

    成为了这南宋十数年以来,站在垂拱殿外等待上朝的,最奇葩的一支队伍。

    之所以说是奇葩,主要是这群人身份都极低,而且还有数位女性。虽然周遭官员不时目光闪烁得盯着他们看,却见这群人凑在一起,也不陌生,聊得很开。

    相比真德秀他们那边聊得热闹,另一个队伍,也就是被宁宗保下来的那群官员,正在三五成群窃窃私语,只听其中有人小声嘀咕道“;诸位,看到没,那边好些人都没官呢,估计咱们之中,会有不少人丢官啊...”

    说话这人名唤余天锡,户部尚书,平时沉默寡言,不过一开口就直奔要害,出杀招,要从根上说,这余天锡以往是暗中勾结史弥远,才得了户部尚书高位。

    周围群臣也都有如此想法,听了这余天锡之言,更加的惴惴不安,只听另一人说道“:丢官事小,万一新皇上年幼气盛,再流放几个,那可就惨喽。”

    这次说话的,名唤李之孝,史弥远鹰犬,他们两人现在一唱一和,仿佛是在演一出双簧,为的就是策动群臣反对宋宇。

    面前的官员们听了这俩人之言,都是吓得不轻,说实话,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和史弥远有联系,毕竟史弥远掌握大宋足足十余年,反对的人早都流放,或者干脆隐居了。

    现在剩下的官员们,要说身上没有点肮脏事,估计说出来,他们自己都不信。

    现在听了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扇动,止不住齐声问道“:哎呀,两位大人就别卖官司了,你们要是有办法,就赶紧说出来吧。”

    李之孝见众官员中计,欣喜不已,忙压低了声音,对着这群人吩咐了起来。

    不多时,三通鼓响,上朝之声此即彼伏,所有人罗列成了五队,一队皇亲,一队武人(多是投降而来的指挥使和都统),一队宋宇兄弟,还有两队旧官僚。向着垂拱殿内走去。

    待这群人进了垂拱殿,就见宋宇一身皇帝装,威严的坐在皇帝宝座上。目视着缓步走入大殿的臣属。

    群臣见此,就要习惯性的跪下山呼万岁。却听宋宇一声大喝“;都别跪,先听朕说两句。”

    这一声大喝在寂静的垂拱店内好似打雷似的,立马喝止住了满殿的官员。见此,众人也都不跪拜了,全都莫名其妙的看向宋宇。

    只见宋宇已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轻步下了御台,走到了群臣面前,威严的说道“:跪跪跪,跪来跪去也没见你们多忠心,一个个的都贪鄙成性,在史弥远的带领下把个大宋朝玩的烂泥一滩。朕告诉你们,上朝跪拜这个规矩,今天改了。从今天起,君臣平等视之。不管上折子,请折子,奏报,你们站着来就好了。”

    群臣听了宋宇一席话,全都愣在了当场,许久才见礼部尚书站出来,弱弱的请示道“;皇上,跪拜之礼起自太祖皇帝,若是无辜撤销,一则对祖宗规矩不敬,二则,这是不是乱了礼数?”

    宋宇打眼看了看这礼部尚书,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倒是他说的,跪拜之礼起自太祖自己也确实略知一二,想当年,在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开始大批量启用文人之初,文人官员都是坐着椅子上朝,后来赵匡胤认为这不足以显示皇权的特殊性,在一次上朝时,没有准备椅子,当时的文人哪有武人的跋扈劲儿?对于赵匡胤的这种小动作也都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从此帝王和群臣的身份地位在宋朝最终确认了下来,直到皇权彻底消弭。

    面对祖宗规矩,宋宇却一脸十分平静的解释道“;难道天天跪拜,跪来跪去跪到造返了,那就有礼数了?”

    那礼部尚书被说的愣在了当场,知道自己出糗了,无言以对了。正在两难的境地,却见宋宇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回去。

    这个举动,使得礼部尚书心中所想的,新皇是个暴脾气的思想观念陡然反转,忙借着台阶下乖乖的退了回去。

    宋宇见他很识相,继续说道“;既然不用跪拜了,就得弄点别的事。从今天起,每天上朝第一件事就是全体官员包括朕,一起朗诵岳飞那两句名言“: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惜死,则能天下太平。”

    这次群臣没人反对,不过却起了一层交头接耳声,宋宇仔细一听,倒是听来了几句有意思的交头接耳“:哎哟喂!这新皇上看来是主战派啊,喜欢岳飞。”

    “:啧啧,看来以后上奏折,奏报,得往主战的方向发展了。”

    “:哎呀,想不到安生了这么些年,又要打仗死人了。”

    “:咱大宋几时安生过?不是一直在打吗?”

    “:殿下开始动手了。”

    “:现在是皇上了,你在乱说,皇上会治你的罪。”

    “:拉倒吧,俺皇上兄弟最重情重义,才不会过河拆桥,治俺兄弟们的罪。”

    宋宇竖起耳朵,听了这些评论,也明白了一点,什么叫墙头草,随风倒。因为现在自己办了史弥远,史党已经群龙无首,从他们的交头接耳可以看出来,这群人已经各怀鬼胎,各展神通,表演起了自己的保命本领。开始寻找新的可以依靠的大树。

    其实宋宇自认对南宋的朝堂,还是比较了解的。在南宋时期,党争往往混杂在国家利益,或是思想学派的争斗中。

    首先来说国家利益。国家利益,简单来说就是主战派和投降派之间,从南宋建立,一直到灭亡,从未停止过的争端。而且这种国家利益之争,往往超越了个人利益之争。

    就比如说史弥远党羽中,就有许多主战派,他们每次遇到主战主和的重大决策时,和史弥远公然唱反调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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