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因为他们都不是朕的孩子啊!宫里的嫔妃朕一根手指都没动过,朕一直都是干净的,从未脏过。”他拍拍手,从暖阁屏风里走出来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个人就是皇帝的替身。
沈心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不,这一切都是你骗我的,不可能,我的烨儿和淑仪是你的孩子,不是这个冒牌货的,你骗我的,你骗我的。”
皇帝挥挥手,那人消失在屏风后。
“骗你干什么?这一切都是事实,朕从来没碰过女人,这几辈子都没碰过。后宫里的孩子都是影子的,所以你残害他们的时候朕才没有插手。”
沈心婉猛地喷出了一口血,染红了地上的金砖,皇帝嫌弃的退后了几步。
沈心婉‘哈哈哈哈’的大笑出声,“南博怀,你就是一个变态,沈心悦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你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值得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做这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说不定她知道这一切后还能多看你几眼呢?”
皇帝的眼神在听到“沈心悦”三个字时,终于泛起一丝波澜,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子,荡开细碎的涟漪,却又迅速归于冰封。
他看着瘫在地上咳血的沈心婉,声音里听不出恨,也听不出痛,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不配?”沈心婉笑得更疯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染红了下巴,“我是不配,可你呢?南博怀,你躲在这龙袍底下,用一个影子替你生儿育女,守着一个连你心意都不知道的女人,你就配了?”
她挣扎着撑起身子,指尖抠进金砖的缝隙里,留下几道血痕:“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当年我嫁入怀王府,就发现你不对劲!别的皇子流连花丛,你却总对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发呆,那画像上的人,不就是沈心悦吗?
我虽然没有看见画像,但画像上的人肯定是她对不对?你为了她,连龙椅都可以不当真,连子嗣都可以假手于人,你告诉我,这不是疯癫是什么?”
皇帝的指尖在袖中蜷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从未想过,自己藏了一辈子的秘密,竟会被这样一个女人当众揭开,像剥掉一层血淋淋的皮肉,露出底下不敢示人的疮疤。
“影子是朕的分身,却也是朕的刀。”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后宫的孩子,是稳固朝局的棋子,也是制衡各方的砝码。
朕需要他们存在,却不必是朕的骨血——这江山,本就不是为了传承,而是为了守住她能安身的天地。”
沈心婉愣住了,随即笑得更凄厉:“安身的天地?你守着这牢笼一样的皇宫,守着这随时会掉脑袋的权位,还说给她安身?
南博怀,你醒醒吧!沈心悦在战王府过得好好的,有丈夫疼,有儿女绕膝,她根本不需要你的守护!”
“她需要。”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当年若不是朕,战王府若不是朕暗中护着,沈心悦嫁入战王府,怎会那般顺遂?
她以为的岁月静好,都是朕在背后替她挡下了刀光剑影!是朕把你的阴谋一次次的戳破,要不是朕,前几世你就已经得逞了。”
他一步步走近,明黄色的龙袍扫过地上的血迹,留下一道刺目的痕迹:“你以为你懂什么?你只知道争风吃醋,只知道阴谋诡计,你永远不会明白,有些守护,是不能说出口的。
一旦说破,她就会被卷入这漩涡,成为别人要挟朕的筹码,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你就看着我残害你的‘棋子’?”沈心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分不清是恨还是悲,“烨儿也是你的棋子,你看着他被人废了,心里就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是影子的儿子,身上流着的不是皇家血脉,而是用来平衡外戚的工具。”皇帝的眼神冷得像冰,“他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让你这种人有个念想,有个可以争的目标。
如今他没用了,自然该退场。”
“工具?”沈心婉喃喃自语,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三公主被带走,也是你默许的?你早就知道我会对南汐下手,故意用这些事激怒战王,让他们斗起来?”
皇帝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沈心婉彻底绝望了,她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打烂的花:“我懂了……我什么都懂了……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棋子,是你用来搅乱后宫、制衡战王的棋子……我争了几辈子,斗了几辈子,最后却只是你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弃子……”
她想起每一次穿越来时的雄心壮志,想起自己以为能凭借“先知”改变命运,想起自己对烨儿的期许,对权力的渴望,如今看来,都像个天大的笑话。
“南博怀,你好狠的心……”沈心婉的声音越来越低,血沫不断涌出,“可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守着一个不知道你心意的女人,守着一个虚假的江山,你永远都得不到她的心……你比我更可悲……”
皇帝的脸色终于变了,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他猛地抬脚,却在离沈心婉只有寸许的地方停住,最终还是收回了脚,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把她拖回去。”
侍卫们再次上前,架起已经瘫软在地的沈心婉。
她没有挣扎,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暖阁顶上的盘龙藻井,嘴里喃喃着:“我也是穿越者啊……我才是女主……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冷宫的方向,只留下满室的血腥气,和挥之不去的悲凉。
李德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递上一杯清茶:“陛下,喝口茶压一压吧。”
皇帝没有接,只是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茫然。
沈心婉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响——“你比我更可悲”。